李辰風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逛青樓頂多被父皇罵上幾句不痛不癢。可賊人居然敢在怡紅院組織刺殺擄劫,這件事情就性質極其惡劣,是在公然挑釁皇家威嚴啊!


    昨夜刺客若是得手,不光拓跋宏,還能一並除了大庸的兩位皇子。李辰風嗅到了濃濃陰謀的味道。


    “是啊是啊,父皇,那些賊人明麵上用弓箭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背地裏卻溜上船擄走了拓跋宏。父皇,幸好兒子和五哥命大,不然就沒命迴來見您了。”


    李辰霖一臉的愁容,陰柔白皙的麵上滿是擔心,看得皇上心裏一揪。六皇子平日裏最老實最孝順了,連他都這麽說,看來昨夜的事情真的不簡單啊!


    皇上啪的一拍桌子,對著門口怒吼一聲:“叫林之煥爬來見朕!”


    林之煥統帥北山營,又兼著太安城防營的差事,卻出了這麽大紕漏,刺客在眼皮子底下刺殺皇子,擄劫拓跋宏,還能全身而退。


    這份差事他不知是如何當的?


    從前老三管著這攤事的時候,可從來沒出過這樣的紕漏!


    林之煥昨夜在府中得了消息,也著實嚇了一大跳,連夜加強城防,到處捉拿刺客。可折騰了一夜,連個刺客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氣得他連踢了屬下幾腳,大罵廢物。


    他心知此事鬧大了,自己推不開責任。一早就候在朝房門外等候召見。此刻一聽傳喚,腳不點地的就往禦書房跑去,邊跑邊擦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才跪進了禦書房,“咚”的一聲,一隻杯子衝著他腦門就砸了過來。他不敢躲避,生生扛下,額頭登時被砸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他一拜到底,顫聲道:


    “皇上息怒,微臣死罪。”


    皇上砸了一隻杯子,心中怒火尤甚。


    “看你當的好差事!刺客都殺到眼皮子底下了,朕要你何用!你是不是要等刺客殺進皇宮內城摘了朕的項上人頭啊?”


    林之煥無從辯解,隻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高唿“微臣罪該萬死”。


    宋維明跪在一旁,不鹹不淡道:“林將軍一直不滿晚寧小姐遠嫁北邙,該不會是林將軍你自導自演,擄劫了大王子吧。”


    林之煥聞言,從地上騰的直起身子,衝著宋維明破口大罵:“姓宋的,你嘴巴放幹淨點,休得汙蔑我。”


    說著誠惶誠恐的衝著皇上咚咚的磕頭,“皇上明鑒,微臣絕對沒有不臣之心。”


    宋維明冷笑道:“當日宮宴上,誰人不知你對皇上的賜婚心懷怨懟。再說了,太安城一向治安甚好,怎麽到了你的手中,就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若不是你串通刺客,鐵桶一般的萼太安城怎麽讓他們來去自如?”


    宋維明的一番話陰毒異常。


    昨夜的事情,身擔城防責任的林之煥責無旁貸,若是能趁此機會將他拉下馬,林家的勢力就等同少了一隻大腿!


    沒了軍方的勢力,太子對林家的重視就會大打折扣,彼時就是宋家取而代之的大好時機。


    宋維明的話讓林之煥冷汗直流。他腦袋叩得咚咚響,勾結刺客擄劫大王子的罪名他可擔不起。更何況,以他對宋維明的了解,他必定還有後招。


    他眼睛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太子,太子的臉上烏雲密布,明顯沒有要為自己求情的打算。他心中一寒,腦袋頓在地上。


    “皇上,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林家對皇上更是肝腦塗地,絕無二心。臣妹能得皇上賜婚,那是林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絕對不敢心中不滿。刺客一事,臣定差個水落石出,給皇上一個交代。”


    皇上高坐龍椅,目光惻惻的看著宋維明和林之煥。他們各懷鬼胎,沒有一個是幹淨的。


    “太子,你怎麽看?”


    太子進了禦書房就一直不出聲,冷不丁的被皇上問到,他眼皮子一抖,躬身說道:


    “父皇,刺客竟如此猖狂,計劃又如此周密,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竟敢對兩位皇子和大王子下手。不如就給林將軍三日時間,三日後若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父皇再定罪不遲。”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林之煥。


    林之煥是誰的人,皇上一清二楚。


    至於他北山營和城防營的差事是怎麽得來的,皇上也一清二楚。


    宋維明的話雖有胡攪蠻纏的意思,但卻也未必不是一種可能。


    若是昨夜刺客得手,那遭毒手的就多了兩個皇子。試問皇子遇害,誰是最大的受益人?


    當初,老三不就是這樣被拉下馬的嘛?


    這個兒子頗有自己當年的手段和心機。隻是,皇上此刻卻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跪在外麵高聲道:“啟稟皇上,鴻臚寺來報,拓跋王子迴來了。”


    林之煥麵上喜色劃過,忙問道:“是死是活?”


    禦書房內眾人也提著一顆心,直到小太監迴道:“活著。拓跋王子昨夜從賊人手中逃脫,又在水裏泡了一夜,得了風寒高燒不退。鴻臚寺奏請陛下,能否派一位太醫前去診治?”


    皇上大手一揮,“叫孫太醫去一趟,務必好好醫治。”


    小太監應著退下。


    林之煥心中稍安,隻要拓跋宏沒死,自己的命終於保住了。見皇上衝著自己道:“就依太子所言,朕給你三天時間。若是三天內查不出個結果來,北山營和城防營的差事你也不用做了。”


    林之煥忙叩頭謝恩。眾人紛紛退出禦書房。


    皇上發了一早上的火,氣得有些肝疼,隻覺嘴巴又苦又澀,喉嚨幹癢。他咳咳了兩聲,一旁的福臨眼明耳亮,忙端上一碗參茶。


    皇上喝了兩口,靠在椅子上緩了緩,開口問道:“福臨,朕是不是錯了?”


    福臨一驚,躬身道:“皇上何出此言呐?”


    皇上將茶碗一放,道:“當年內有五王之亂的餘孽作祟,外有邊關不穩。內憂外患之下,朕不得不將柔兒遠嫁北邙平息外患,害她這些年背井離鄉,連皇後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她對朕心有怨懟,朕能夠理解。可她不該忘了自己和親的使命,不顧大庸百姓的性命,放任北邙揮兵涼州,挑起戰亂。如今,雖麵上促成兩國和談,卻又在太安城裏刺殺拓跋宏,破壞和談。”


    福臨大驚失色,壓低了聲音道:“皇上的意思是昨夜的刺殺是大公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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