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知道殿下在馬場被瘋馬甩下那次嘛?”青陽想起春日的那場馬球賽。


    “知道,就是那迴之後,殿下不放心三小姐您,才將我和小八派到您身邊來的。”


    小七想起六哥當初對她們的交代,要將三小姐當作未來王妃那樣保護好。當時,她和小八還心中疑惑,兩人爬在壽寧堂西廂的屋頂上,沒少嘀咕。


    但事實證明,六哥是有先見之明的。眼下,三小姐真的已經和殿下兩情相悅,而自己和小八也時刻跟在她身邊。


    青陽一指眼前的三隻籠子,“那你肯定知道甲乙丙這三隻老鼠的來曆了。”


    這三隻老鼠,就是當時青陽用瘋馬的血投喂的實驗品。隻是它們一直都好好的,沒有出現什麽異常,也就一直這樣養著了。


    可是剛才,甲鼠明顯出現了很不尋常的症狀,這大半年來還是頭一次。


    “小姐,您不是說,這三隻老鼠一隻都沒有異常嘛?今天是怎麽迴事?”


    青陽也有些納悶,看了一眼甲鼠,又轉頭看了一眼辛和癸鼠。


    難道它們之間有什麽聯係?


    園子裏,又是一陣尖銳而持久的哨子聲。小八帶著團子在院中玩耍,團子吹著哨子,正在滿園子的跑。


    甲鼠突然再次狂躁起來,在籠子裏竄來竄去,而一旁的辛鼠也全身毛發悚立,腿腳瑟瑟發抖,顯露出明顯的異樣。


    小七本能的一伸手將青陽護在身後。


    青陽的腦中一道閃電劃過,難道是這樣?她猛的轉身,衝出了院子。


    院子裏,團子的脖子上正掛著一隻哨子。那哨子是小八上街的時候給團子買的。青陽一把奪過,看形狀和樣式和她們當日在馬場上用的一般無二。


    “團子,你的這個哨子借姑姑用一下。”


    團子懵懵的點頭取下哨子。


    青陽從團子手中接過那哨子,轉身又衝迴了藥房。


    就在剛才,青陽突然想到,當日馬場上,人手一隻哨子全靠哨音傳遞密語。當日戰馬發瘋之前,場上哨音不斷。


    如果沒有猜錯,哨音就是鑰匙。


    青陽激動的拿起那哨子,對著那甲鼠吹起來。保險起見,她吹的還是馬場上的哨音密語。


    尖銳的聲音一響起,甲鼠就如瘋魔了一般,在籠子裏瘋狂地到處亂竄,還發了瘋的往籠子上撞過來,一下一下,仿佛想要用它那小腦袋撞開這個鐵籠子。小小的身子竟有使不完的力氣。


    辛鼠也在籠中吱吱的狂叫,邁著小短腿兀自打轉。


    若不是親眼所見,青陽就要以為這兩隻鼠是什麽超級老鼠,馬上要變異了。


    “小姐!小姐!起作用了!”


    小七驚得眼珠子蹬得滾圓,伸著手指一直指著那甲鼠,另一隻手擋在青陽胸前,生怕那老鼠下一秒就真的撞開籠子衝出來。


    她們倆等了足足有一刻鍾的時間,甲鼠終於力竭倒下。走近了看時,隻見它已經頭破血流,七竅流血,腦瓜崩裂而亡,死狀很是恐怖。


    辛鼠也漸漸安靜下來,力竭得癱在籠子裏一動不動。


    直到兩個籠子都安靜下來,小七才放下心,緩緩的放下手臂。


    “小七,將這兩隻老鼠送去燕王府,並詳細的將事情告訴殿下。記得,不要走漏了風聲。”青陽神色凝重。


    今日原本是要測試拓跋宏身上的毒藥的。卻歪打正著,解開了馬場之謎。


    從兩隻老鼠的表現看來,拓跋宏和瘋馬中的居然是同一種毒藥?隻是,瘋馬的劑量大到讓一匹馬癲狂。而拓跋宏的卻是經過精心設計和算計的經年累月慢性毒殺!


    給拓跋宏下毒的這個人無疑是個用毒高手!而他身邊還有一個懂解毒之人。


    北邙宮廷!


    青陽看著那隻七竅流血狂躁而亡的甲鼠,又看了看倒在籠子裏奄奄一息的辛鼠。


    這就是拓跋宏未來的命運!


    小七帶著兩個籠子出門去了。青陽拿出工具,將毒血小心地倒出到器皿中。


    她要研究出這是什麽毒,怎麽解。


    能給拓跋宏下毒的人屈指可數。


    這個人不光要拓跋宏死,還和大庸的太子勾結,要李辰業死。


    這個人已經唿之欲出了。


    北邙的大妃,大庸的大公主殿下!


    “李辰業,我原以為我的處境已經夠慘了。如此一看,你可比我慘多了。”


    李辰業若要報涼州之仇,和太子之爭無法避免。北邙如今被大妃掌控,那北邙就是太子的外力。


    若是能夠拉攏拓跋宏,將北邙的勢力轉變成李辰業的助力呢?


    青陽心中盤算著,就是把握不準拓跋宏的心思。


    若是拓跋宏是個隻貪圖享樂,軟弱無能的人,那一切都是不可能。


    但若是拓跋宏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掩人耳目呢?青陽想起她在梁上看到拓跋宏從腰間掏出的藥丸。他對自己中毒的事情心知肚明,難道會任人宰割?


    青陽想著昨夜,拓跋宏約她去郊外遊玩,沉思片刻計上心頭。


    又招唿過小八,分別往沈府和鴻臚寺遞消息。沈清淺最愛打獵,由她出麵邀約大家一起出城狩獵,最是合適不過了。


    青陽在藥房搗鼓了一下午,忙著分析拓跋宏的毒,又忙著準備寧老國公的手術。直到傍晚時分,小七和小八才迴來和她逐一迴複。


    沈清淺本是個愛玩的,一聽青陽叫自己攢局出城狩獵,立馬爽快的答應,並還說要再邀上幾個人一起。


    小七迴稟了李辰業的迴話之後,壓低聲音道:“小姐,方才我迴來的路上,看到大夫人的馬車出門去了。我悄悄的跟了一路,這才迴來晚了。我瞧見大夫人進宋府去了。”


    厲青嵐進了宮,大夫人和宋府可不得好好籌謀籌謀嘛?


    宋府的馬車趁著夜色穿過鬧市街區,朝著東城宋府而去。到了府門口,早有小廝丫鬟等候,簇擁著大夫人進了府門,領著進了書房。


    宋老大人在書房正襟危坐,耷拉著眼皮子撥著手中的一隻天青大蓋碗,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端坐在旁,一抬手,示意進屋的女兒在一旁坐下。


    宋維明見父親一直不曾吭聲,有些不耐煩,道:“父親,太子昨夜召了林之煥和他舅父進東宮,直到深夜方才出來。咱們昨日的計劃又出了那樣的變故,太子那邊要如何交代?”


    宋老大人一聲不吭,一下一下的撥著蓋子,瓷器清脆的撞擊聲一下以下的迴蕩在書房裏。


    宋維明又等了片刻,有些按耐不住,“父親,您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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