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業得到消息的時候,剛好下了早朝。


    萬貴妃身邊的貼身第一女官錦姑姑一臉焦急。


    “殿下,貴妃說,您快些想想辦法。太後她老人家也不知道要幹嘛。隻聽那邊的消息說,要罰跪足足兩個時辰呢。”


    李辰業乍一聽,掀起衣袍就要往太後那邊趕,可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


    太後一向對小輩寬厚,聽錦姑姑所言,今日太後也沒有發多大的火,可無緣無故為什麽要扣住青陽?


    “你且將當時的情景和她們的對話再細細地說一遍。”


    錦姑姑不知李辰業何意,隻得又重新重複了一遍。


    李辰業沉思片刻,青陽此舉雖然莽撞,但卻攻敵要害,大大的說中了太後的心事。


    隻是,太後當年礙於祖宗禮法,不得不屈居幕後,從此遠離前朝。但是,她的心卻一刻都不曾離開過。


    青陽被罰跪,隻怕是太後被說中了心事無比鬱結,借機發難而已。另外,也是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李辰業沉思了片刻,道:“你讓母妃去沈府,叫表妹去林府叫了林晚寧快些進宮。另外,再去祈雲殿請離陽公主。”


    “殿下的意思是?”錦姑姑不解。


    “太後扣著三小姐,其一就是要看我的反應。我要是表現的太過上心,反倒對三小姐不利。”


    李辰業方才心中記掛青陽,怕她在太後那裏有個閃失,隻想著衝進慈寧宮將她帶出來。


    可此時轉念一想,若是自己如此冒失地衝過去,便真是是中了太後的計,隻怕才會給青陽惹來無盡的事端。


    錦姑姑聽了才知這其中的利害。


    李辰業又如此這般的交代一番,才催促著錦姑姑趕緊跑迴甘露殿。


    慈寧宮陰暗沉悶的大殿裏,陽光從窗邊撒進,又漸漸移向一邊。青陽跪得隻覺膝蓋腫痛,後背的傷口也扯得有些生疼。


    可隻要她稍微一動,身後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就嚴厲地提醒她跪好。她又苦於不能迴頭看,真是要多鬱悶有多鬱悶。


    身邊有宮女在打掃宮殿,不時也有宮人穿梭而過。隻是她們都垂目斂神,對殿中跪著的青陽視若無睹。


    “喲,這是誰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尖利的嗓音在青陽身後響起,隨後就是一陣衣裙摩挲的聲音。


    青陽見周邊的宮女紛紛拜倒在地,齊聲道:“叩見離陽公主,沈小姐,林小姐。”


    離陽爽朗的聲音道:“都起來吧。”說話間,幾人走到了青陽的身後。


    林晚寧尖利的嗓音笑嘻嘻的踱步繞到青陽身前,


    “嘖嘖嘖嘖,這不是成衣鋪的新東家嘛?今日怎麽在這裏跪著了?不是很神氣嘛?”


    青陽眼皮一抬,林晚寧幸災樂禍的麵龐瞬間懟在她的眼前。


    林晚寧見青陽白了她一眼,直起身子哈哈的大笑了兩聲,道:“哎呀,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呀。沈姐姐,有這樣的好戲看,我們真應該早些來的。”


    沈清淺跟在一邊,表情凝重道:“妹妹,別忘記了正經事。咱們還要去給太後請安呢。”


    說著拉著林晚寧從青陽身邊匆匆經過。


    倒是離陽,跟在兩人身後,經過青陽的時候,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三人進了側殿,見太後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兩個宮女一前一後正在給太後按摩。


    三人行了禮。


    離陽一甩衣袖上前,坐在太後身邊拉著太後的手說道:“太後,今日天氣晴朗,您怎麽沒出去花園裏逛逛啊?”


    太後半眯著眼睛,瞧了一眼離陽,單手支著腦袋笑道:“你們幾個,又在哪裏瘋了?瞧這一臉的汗。”


    “太後,貴妃娘娘安排了女眷在園子裏放風箏,我們是特地來找您的。太後,快起來跟我們走吧。”


    沈清淺一臉笑意,跪在太後跟前,聲音嗲嗲地抓著太後的衣袖直搖晃。


    “嗬嗬嗬嗬,哀家老了,哪裏能跟你們比。哀家就不去了。”


    離陽見太後興致寥寥,身子一歪,就差趴在太後身上,輕聲問道:“太後,您是不是腰疾又犯了?”


    說著伸出手,在太後的腰上按壓了幾下。


    太後受用的眯了眯眼,道:“舒服。”


    離陽又按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麽道:“太後,我記得沈姐姐說過,有個人醫術高超,或許能治您這腰疾也未可知?”


    說著衝著沈請淺遞了一個眼色。


    沈清淺接收到信號,沉思片刻道:“此人醫術雖然高超,但卻惹惱了太後,不提也罷。”


    太後聽她兩人一唱一和,也起了興致,問道:“什麽人啊?醫術高超卻得罪了哀家?”


    沈清淺一臉疑惑道:“咦?難道不是麽?那她為何在外麵殿裏跪著?”


    太後此時方知她們兩個說的是青陽,心中又是一奇。“厲侯府的三小姐還擅長岐黃之術嘛?”


    “太後,您竟不知麽?母親竟沒同您說起?”沈清淺遂將青陽如何救的她嫂子,又如何到沈府為她嫂子調理說了一遍。


    林晚寧嗤笑道:“任她醫術再高明,難道還能比太醫院的禦醫們還厲害?太後的腰疾這麽多年了,禦醫們都束手無策,怎麽到了她厲青陽手裏就有辦法了?”


    “話不是這麽說的。太後,我瞧她醫治人的手法和用藥都與人不同。聽說她還去了寧老國公府上,老國公點名今後就由她替自己看病呢。”


    太後聽了,沉思片刻。


    她本也無意為難青陽,隻是她的一番話勾起她很多塵封已久的情緒。又見她青春年少,氣性又高,存了打磨她的心思。


    此時聽到寧老國公那個老頑固居然也點名用青陽,也很想知道那孩子到底哪裏與眾不同。


    此時見時辰也差不多了,鬆了一口氣道:“那便叫她過來試試。”


    沈清淺忙起身道:“我去叫。”


    不一會,就拉著一瘸一瘸的青陽進了寢宮。


    “臣女見過太後,太後安康。”


    青陽在榻前跪下請安,這一天也不知道跪了幾次,心中萬分鬱悶。


    離陽衝著青陽招了招手,柔聲道:“三小姐,太後老人家腰不大好,素聞你醫術了得,煩請給太後好好瞧瞧吧。”說著衝她不停的眨眼睛。


    青陽仿佛沒看到一般,垂眸斂神,語氣堅定的說道:“臣女不能給太後瞧病!”


    話音剛落,太後原本笑眯眯的臉瞬間垮掉,她這一生還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呢!


    離陽和沈清淺也瞬間愣住了,這是怎麽了?


    倒是林晚寧先是一愣,而後嗬嗬冷笑。這個厲青陽真是作死,太後的懿旨都敢反抗。


    今日就看你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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