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然小嘴叭叭地給紀靈淮科普著邪氣魔氣的害處,紀靈淮隻能漫不經心地聽著。


    這時,附近傳來異常的聲響,紀靈淮立刻往李一然嘴裏塞了一個饅頭,把他拉到草叢中躲避。


    “唔唔唔!”李一然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指著饅頭一臉疑惑。


    紀靈淮小聲道:“不是兩天沒吃飯了麽?附近有人聲,你吃慢些,別發出太大聲響。”


    李一然點了點頭,乖乖啃著饅頭。


    兩個人影相偎,慢慢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紀靈淮逐漸看清了那兩人的容貌。


    一男一女,竟是熟人。


    是蘇青青與明長卿。


    感受到了原身殘存的情緒,紀靈淮默不作聲地壓下心底的不甘和悔恨。


    說來也怪,照理說原主才是原配,這蘇青青和明長卿如此親密,不外乎是原配落魄,小三上位。


    原主對這兩人應該是充滿了憤怒和絕情,可她尋思著原主這些情緒,更多的卻是悔意,恨意都隻有些許。


    這是怎麽迴事?


    難不成原主神識受損,連愛和恨都分不清了?


    李一然咬著饅頭,含含糊糊道:“這光天化日的,這一男一女怎麽還跑到這兒私會啊……”


    “噓。”紀靈淮示意他噤聲。


    “長卿哥哥……那傻女人竟然命這麽大,從山崖上摔下來都還沒死,這可怎麽辦呀。”


    蘇青青像是沒骨頭似的靠在明長卿身上,撒著嬌,聲音軟得明長卿骨頭都要化了。


    “咦——”李一然縮了縮脖子,不禁咂舌:“這女人幹嘛夾著嗓子說話?不累嗎?”


    紀靈淮無言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作精的思想她怎麽知道?不過讓她感興趣的是,害原主掉崖的,沒想到還有個明長卿。


    “我不管我不管,你說了你要娶我的!”另一邊,蘇青青纏著明長卿不放。


    明長卿一臉無奈,語氣寵溺:“青青,我一定會娶你。隻不過我留她還有用。你看,這是什麽。”


    話畢,明長卿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手鐲。


    蘇青青頓時驚喜,兩眼發光:“這是!護心手鐲?!長卿,你從哪裏弄來的?”


    護心手鐲,是擁有精血的人用自己的心頭血渲染而成,能產生護心之盾,保護戴手鐲的人的心脈。


    這個手鐲本是白玉製成,如今卻被染成了將近血紅。


    “這是紀靈淮那個傻子送給我的。我就隨口提了一句,她便非要用心頭血給我弄了一個,真是愚蠢的女人。”


    明長卿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轉頭麵對蘇青青,又是另一番柔情似水:“我把這個送給你,青青,你隨便拿來防身用。”


    蘇青青小嘴一撅,似是在賭氣,“這是那賤人送你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乖。”明長卿安撫道,“改日我再向她要一隻,她可不得屁顛屁顛地再去掏她那心頭血?”


    蘇青青想了想,道:“也對。反正那個病秧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讓她多出點血,為我們的大婚添一點禮。”


    明長卿也溫言道:“青青,我一定會娶你。拿到護心手鐲,等平原大師到了奧萊,我們把事辦了,這貴靈血脈和你,我都要得到。”


    蘇青青一臉動容,緋紅的小臉湊了上去,“長卿……”


    李一然看著他們你儂我儂,覺得辣眼睛,低下頭吐槽道:“這到底是哪戶人家的姑娘識人不清,遇到個這樣一個渣男!”


    紀靈淮在一旁冷哼一聲,卻沒說話。


    她終於知道,原主心髒處的幾個血窟窿是哪兒來的了。


    她前幾日沐浴檢查身體的時候便覺得奇怪,取心頭血最為傷身,要是傷到了心脈,隨時都可能斃命。


    原主的血,就這麽廉價?


    明長卿和蘇青青在那你唱我和,你儂我儂,原主本人卻被蒙在鼓裏,傻嗬嗬地用心頭血給這兩個人間渣滓做嫁妝?!


    原主的一片真心,還真是喂了狗。


    李一然在那抱不平,殊不知事件當事人就在他麵前。


    “我說,那姑娘是不是傻了些?再怎麽愛一個人,也沒必要拿自己的心頭血來證明吧。愛別人之前也得先愛自己呀!作孽啊作孽!”


    紀靈淮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也覺得她傻?”


    李一然誠實道:“是有那麽一點,哎哎,你幹嘛!”


    隻見紀靈淮手指一勾,蘇青青腰間的玉佩便跑到了她的手中。


    一個小鬼現了形,哼哧哼哧偷來玉佩,一臉邀功樣,齜著牙仰視著她。


    李一然頓時傻了眼,“你還會這個?!他們怎麽這麽聽話?”


    紀靈淮趕走了小鬼,將玉佩揣進懷裏,漫不經心道:“隻不過會看眼色行事罷了。對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道:“忘了告訴你,我就是那兩人口中的傻瓜。”


    李一然:???啥?


    離開偷情現場,兩人走到寂靜的林間小路上。


    李一然一路上都是不可思議:“你沒事兒吧?你是戀愛腦?我說這位女俠,你這麽漂亮,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啊!你覺得他配嗎?”


    紀靈淮知道這事兒一句話扯不清,她現在隻想清靜清靜,誰知李一然的嘴根本停不下來,為了讓他早點閉嘴,紀靈淮道:


    “沒有證據,隻是現場抓奸?他們兩本就是一丘之貉,睜著眼睛說瞎話你覺得他們不會?這事兒不能急。”


    李一然一臉敬佩:“你倒是個能忍的。要是我,直接衝上去跟他們拚了!什麽狗男女,要死,就一起死咯!”


    “一然?”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的矮樹叢裏傳過來。


    紀靈淮頓時挺直了腰背,一臉戒備。


    隻見一個老婦人坐在一隻雪白的狐鹿仙上,旁邊一名花甲老人駐杖同行。


    狐鹿仙,是吉祥與姻緣的象征,它們頭頂鹿角,身後卻留著白狐的尾巴,故名狐鹿仙。


    這隻狐鹿仙一看便是高階仙獸。


    它身上雪白的皮毛透著如同白露星河一般的閃光,鹿角上係著紅色的綢帶,耳朵旁邊掛著幾串金色的鈴鐺,走起路來發出輕快清脆的聲響。


    “藥婆婆!”李一然顯然很是激動,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


    經過一番苦水的吐露,李一然在老婦人麵前哭的稀裏嘩啦,倒是旁邊的老翁一直摸著胡子,一臉笑吟吟。


    “姑娘。”聽到老婦人和聲叫她,紀靈淮走了過去,禮貌地行了個晚輩禮。


    “姑娘俠肝義膽,聰慧過人,實在不知如何感謝你對一然的幫助。”


    老婦人在老翁的攙扶下緩緩地從狐鹿仙上下來,狐鹿仙也彎腰俯首,溫順地跪坐在地。


    紀靈淮本想阻攔,奈何老人家盛情難卻,隻好一並攙扶著。


    “我這老婆子,無兒無女,孑然一身,本來這輩子就打算在碧海天討個清職,吃喝等死,荒度餘生。可誰知當年撿到一然,我竟多了一個孫兒。”


    老太太說著有些感慨地笑著搖了搖頭。


    旁邊一直笑著不說話的老翁突然打住老太太的慨詞,打趣地道:“你這要是個清職,吃喝等死,那這碧瞳魔女一族怕是沒有下一任魔女嘍。”


    怕紀靈淮聽不懂,李一然解釋道:“藥婆婆是魔女族的五品醫術師。每任魔女的繼眸之術都要經婆婆之手。”


    繼眸之術。


    魔女,自千年以來,都以“瞳”為靈力的載體。碧海天一族,世代行醫,幾乎都是木靈丹。


    這麽一來,一切都好理解了。


    怪不得李一然是碧海天出身,卻是一個水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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