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過分訓斥學員,萬一哪位學員有粉絲,節目播出後罵她怎麽辦。


    她隻能自己忍著。


    “抱歉,打斷一下。”


    這時左側傳來一道男聲,老師轉身,隻見祁星辰站了起來,先向她點點頭以示歉意,詢問道:“可以給我五分鍾嗎?”


    “可以。”


    “謝謝。”祁星辰道過謝,走到老師身邊。


    攝像師傅聽出他語氣不佳,迅速調整焦距,拉成上半身特寫。祁星辰白皙零毛孔的小臉立刻出現在鏡頭中。


    “今天中午吃完飯,我去各個班級看了一圈。a班6人,全在練習室;b班15人,13人在練習室;c班18人,14人在練習室;d班20人,13人在練習室。而咱們班,29人......”


    祁星辰聲音低沉,“你們猜一猜,有多少人在練習室。”


    底下靜默一片,沒人出聲。


    “8人,隻有8人,”祁星辰陡然提高音量,“連29的一半都不夠!”


    他年紀小,身份不算導師,f班學員對他毫無畏懼情緒,一直沒怎麽注意他。


    此時聽他發火,都嚇得愣在原地,瞪著大眼珠子看他。


    祁星辰直直迴望他們,“是,第一次評級評到f班屬於最差的開局,代表著你們有很大概率淘汰,我理解你們的想法......可你們甘心就這樣離開嗎?”


    “帶著公司和家人的期待進組,和八十八個人共享鏡頭,最後被後期剪得隻露兩三麵......”


    “可能不出一個月,觀眾就忘了你們曾來過——你們甘心嗎?”


    這番話不好聽,幾乎完美戳中了他們心思。離他最近的練習生低下頭,後排臉色也漸漸轉紅。


    “節目組之所以設計前兩輪不淘汰選手,就是想給觀眾更多認識你們的機會,想給你們提升自己、替自己拉票、爭取晉級到下一輪的機會,”祁星辰頓了頓,“很遺憾,今天我隻看到八個人把握住了,他們是好樣的。”


    “而剩下的人,我不知道你們如何打算,我隻剩一句話想說。”


    他深吸口氣,視線一一掃過四排練習生:“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是懷揣著對舞台的向往來這裏參加選秀的。舞台很大、很美、很亮,趁現在隻過了半天,你們努努力,也許還來得及站上去。”


    “今晚八點課程結束,我會留下陪你們一同練習。想迴宿舍的人隨便走,想練習的,我盡力迴答你們所有問題。”


    “言盡於此,打擾老師了,請您繼續上課吧。”


    .


    說完,祁星辰沒看學員的反應,徑直離開練習室。


    拐進衛生間,他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才發現自己唿吸急促,心裏堵的要命。


    比起雜技團暗無天日的歲月,有機會去明亮的地方,怎麽會有人輕易放棄?


    光就在前方,觸手可及,為何不努力爭取?


    他打開水龍頭,灌了幾捧水。胃裏冰涼的感覺讓人平靜許多,他擦幹嘴角,慢慢踱迴f班。


    可能學員被他嚇住了,這一下午,再未發生紀律散漫、交頭接耳的現象。


    轉眼,時針走到八點,老師宣布下課。離開之前,低聲道了句“辛苦”。


    “您更辛苦,”祁星辰搖搖頭,目送老師出去,然後對練習生說,“你們去吃飯吧,我在這兒等到九點,如果九點沒人我也走了。”


    語畢,他調出微信,給安然發信息:【我再待會兒,你和秦叔別等我,先迴酒店。】


    收起手機,他抬起頭,卻見所有練習生均維持著剛才的隊形,一動不動,眼巴巴地望著他。


    “祁、祁老師......”吳謙磕磕絆絆,“下午副歌部分的動作好難哦,我們都沒學會,您可以帶我們再練幾次嗎?”


    祁星辰怔住。


    “不會耽誤您太久,您告訴我們要點,剩下的我們自己搞定!”


    “......”


    祁星辰揉揉鼻尖,脫掉外套:“看我幹什麽,放音樂!”


    .


    d班教學進度比f班快,今天學完了全部舞蹈動作。明天鞏固半天,便可以換上聲樂課了。


    八點半,柏夜安排選出來的班長帶學員訓練。想在走之前順便看看祁星辰走沒走,找到f班練習室。


    推開門,隻見滿屋大小夥子伸胳膊的伸胳膊,蹬腿的蹬腿,哀嚎的哀嚎,那效果堪比群魔亂舞。


    亂舞的群魔之中,他要找的人正抱著雙臂,運動服上衣係在腰間,穿梭於學員中,聲音瀕臨崩潰:


    “wave的時候用大臂帶動小臂,扇胳膊幹嘛呢?你又不是天鵝!”


    “腰往下塌、再往下塌......對就是這樣,別怕疼,疼習慣就好了哈!”


    “上個動作沒做完,別著急做下個,慌慌張張哪個都做不到位。先分別練好兩個動作再考慮銜接問題,你當觀眾看不出你劃水?”


    “呦,劈叉劈的挺好......什麽?你說你沒劈叉?那你腿分這麽開?快給我收迴去!”


    被點到的練習生不僅不生氣,還笑的相當開心,邊哄祁星辰,邊按照他說的調整姿勢。


    屋內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如果汗味小一些,也許會更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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