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溫·斯黛西猛地抬頭,隻看到雷蒙德·徐那陌生的目光——她好像從他的眼底已經找不出那份熱忱、找不出那份企盼,甚至也找不出他往日裏、目光望向自己時,總是帶著的那份暖意。


    那曾經讓她享受卻又想脫離、直到消失後才發現自己離不開……的溫暖。


    少女嚐試用手抹了抹被淚水打得有些朦朧的眼睛,急切地重新看清她熟悉的導師,但卻發現命運落下後,那熟悉已經被痛苦燒去外殼,隻剩下冰冷的陌生。


    今天的雷蒙德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西裝,訂製的西裝愈加顯出教授的身形挺拔。他重新戴上金色框眼鏡,將頭發疏得整整齊齊打上發膠。看著格溫·斯黛西的目光裏透著冰冷,就好像他們從來就不認識一般。


    少女輕聲開口,她的詢問中仍帶著一絲期望——也或許是她最後的一絲不甘心:


    “你為什麽……要去和金並的秘書兼養女……你們在幹什麽?”


    雷蒙德以帶著諷刺和嘲笑的口吻迴應格溫——那是他曾經絕不會對自己使用的口吻。教授迴答得格外公事公辦:


    “你講法律,對吧,蜘蛛小姐?”


    格溫並不點頭,隻是愈加抿緊嘴唇、擰深眉頭:


    “威爾遜·菲斯克,是著名商人、慈善家、菲斯克慈善基金的創辦者,多位合眾國眾議員和參議員的讚助者,斯塔克工業的重要合作者之一,以及……”


    雷蒙德尾音上挑,充分顯示出教授的輕佻,與對她質問的漫不經心:“紐約市市長的候選人,對嗎?”


    手中握著白色麵罩的蜘蛛女俠並不迴答他的問題,隻是將頭愈加沉下去,等待雷蒙德給出對她、以及對她們這段關係的最終判決:


    “請問蜘蛛小姐,有什麽法律規定,我不能和著名商人、慈善家、參眾議員讚助者以及紐約市市長候選人的養女吃三頓飯、看三次電影?”


    說罷,雷蒙德還用頗具侵略性的目光看著低下頭去的格溫,仿佛把金發少女逼到牆角仍不能緩解他的氣憤,於是又接著用最能傷害到格溫·斯黛西的口吻和語言道:


    “還是你覺得你那可笑的栽贓真的有什麽法律效力?”


    “那不是栽贓!”格溫嚐試與雷蒙德爭辯,“威爾遜·菲斯克正在與高層合作,嚐試從成癮性藥物中提取成分,製造一種能夠強化人體的藥劑,而且他正在退伍軍人醫院中實驗這種藥品。”


    “證據?”雷蒙德的迴應愈發簡短,語氣也愈發不耐煩和帶著刺,“沒有證據,這就算是誹謗哦,蜘蛛小姐。”


    “雷蒙德——”格溫麵色欲泣地抬起頭來,少女聲音顫抖,她希望將曾經那個熟悉的導師拉迴自己身邊——無論是以什麽身份。所以她顫抖著說: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別這樣,好嗎?”


    “請叫我徐教授,小姐。”像是絲毫不為格溫的求情而動搖一般,雷蒙德走近了兩步,挑逗式地用右手食指抬起格溫·斯黛西的下巴:“我是你的導師,也是你的老板。”


    然後不管不顧格溫猛地將他的手打下去,也不管少女眼底透露出的悲哀與絕望,教授隻是笑了起來,然後轉過身去:


    “以及……不是所有人都會陪伱幼稚地過家家一輩子的,蜘蛛小姐。”


    眼睛被淚水迷住,少女閉上眼,再次睜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與教授對峙的場合已經從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變成了隻存在著黑色和白色的不明空間之中,雷蒙德正站在黑色深淵的邊上,他微笑著看著自己,那微笑幾乎讓她以為曾經的那個雷蒙德·徐迴來了……


    然後教授一步步向後退。


    他身後,那黑色的深淵中,伸出來千萬隻手,抓住他的後背,拖住他的腿,捂住他的臉——直到格溫·斯黛西隻能看清那微笑著的、曾帶給自己溫暖、曾讓自己安心、曾讓自己想吻上去的嘴角。


    “不要!”她竭盡全力地嘶吼。


    “嘿?什麽不要?”


    淚眼朦朧間,格溫重新抬起頭,看到雷蒙德靠近自己、看到他有些關切的目光,最重要的是……


    她重新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份不屈,那份堅強。


    瞬間明白過來自己幾乎被紛繁的思緒扯下地獄的格溫·斯黛西迴過神來,她幾乎立刻明白那隻是自己的一個幻想——但它的內容,讓從來沒有害怕過邪惡與恐怖的蜘蛛女俠都差點因此而肝膽俱裂、撕心裂肺。


    她劇烈喘息著、胸脯起伏著。從剛剛的噩夢中猛然迴神,再看到麵前這個還在乎著自己的雷蒙德·徐時,金發少女隻覺得夢醒時分那痛楚與歡悅並存的、火熱而劇烈的情緒幾乎讓自己窒息。


    她往後退了幾步,在模糊成馬賽克的視線中重新將雷蒙德·徐定位,重新看清——他穿著隨意的休閑裝、有些不修邊幅,隻是簡單梳了梳頭,戴的也隻是最日常的休閑眼鏡……


    格溫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她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但蜘蛛女俠也從不是會張著嘴在那裏發呆的人設,在格溫·斯黛西決定釋放自己的情緒後,便沒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攔住她——


    她揚起手腕,用蛛絲將熟悉又陌生的他捕到自己麵前,然後少女身體猛地向前,張開雙臂,抱住有些愕然的雷蒙德。


    少女進一步用了力,幾乎要將自己的導師壓入自己懷中。但她隻是覺得這不夠,這還不夠,隻是要更多地用力,隻是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仿佛這樣他就不會變、就不會離開了一般……


    “嘿……”雷蒙德的聲音有些嘶啞,“你……輕一些……我……我要……要喘不上氣了!”


    在蜘蛛女俠近乎全力的擁抱下,無辜的教授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擁抱著自己的少女輕聲求救,然後他便齜牙咧嘴,一句話再也說不出來。教授的雙臂都快要被格溫壓到身體裏去了。


    聽到雷蒙德微弱的求救聲,格溫才從自己的瘋狂幻想和幾乎崩潰的情緒間迴過神來,意識到現在自己還是雷蒙德·徐的實習生,意識到現在什麽事情都還沒發生。


    像是雷蒙德身上裝了彈簧一般,金發少女一下子從教授胸前彈了出去。然後她有些尷尬地將左手握著右手垂在身前,低著頭坐立難安,不敢直視雷蒙德的目光。


    剛剛被格溫·斯黛西驟然拉進懷裏擁抱的雷蒙德·徐在一時的懵逼之後也恢複了清醒。盡管教授一直以師德為訓誡,時刻清醒注意不要讓自己著迷於這個獨立而堅強、勇敢而善良,在感情上單純而執著,卻又有時候會有私心、會顧私情,脾氣很臭的搖滾女孩兒,但他心裏也知道……


    知道自己對格溫·斯黛西的照顧,並不全是出於老師對學生的愛護。


    自己愛上格溫是什麽時候呢?刹那間,教授開始迴思這樣一份意外感情的起源故事:


    格溫·斯黛西的英雄行為,她獨自對抗罪惡的勇敢和善良,為此把自己變得孤僻並不惜扛下一切的堅決,這隻是雷蒙德·徐對她產生好感的原因,卻並不是雷蒙德愛上她的原因。


    他愛上她的原因,還要追溯到他演講後,格溫·斯黛西驟然意識到二人的距離拉開後,進行的那場坦誠的交談。他說他一開始接近她隻是為了利用她,為了讓她以超能力保護她。


    然後她說:即使你要進行這場政治投機,如果你確實是為了不讓奧巴代亞這樣的人掌握大局,那麽蜘蛛女也是會保護你的。


    是啊,即使利用了她,即使利用本身就意味著傷害,她也說,隻要是為了大局,我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我願意不計前嫌,我願意保護你——保護每一個心存善念的人。


    是那一刻,雷蒙德·徐才感受到,格溫·斯黛西並不是一個漫畫、動畫或者電影裏的角色,她有她的堅持與勇敢、有她的原則與正義——她會抬起頭來,對自己笑著說,“我們目的相同、誌同道合,所以盡管我理解不了你的手段,但我也會盡力去守護你。”


    該死——雷蒙德的唿吸也急促起來——多好的女孩兒!


    隻是,雷蒙德·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格溫·斯黛西會在這樣一種情境下,以這樣一種情緒、這樣一種方式,幾乎對自己告白。


    任是一個情感上的木頭,看著顫音中帶著哭腔、臉頰上滑過淚水的格溫·斯黛西,也能清晰地猜到,她對自己也並非僅僅是師生之間的崇敬與向往——她儼然已經將自己當做了生命中重要的人。


    雷蒙德有些開心——他幾乎要笑得把嘴角揚起來了——但轉念間想到自己的老師身份,想到美國社會對這方麵的高壓線,教授又顯得有些猶豫,最終沒將任何情緒表露出來。


    現在的雷蒙德還沒到可以無所顧忌的地步,所以他猶豫、駐定——這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保護他自己。


    “我知道你的擔心了。”雷蒙德一隻手牽起格溫·斯黛西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舉起三根手指:


    “我向你發誓,我會一直是這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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