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的趕路,太陽終於是在地平線之上露出一個小頭。


    淡淡的橘紅從天邊亮起,宣告著新一天的到來。


    晨曦時分,紫音後背的妖狼圖案漸漸的收斂,消失她布滿血痕的後背中。


    她抱著白晨星踉踉蹌蹌,一路小跑,趕在日頭升起之前迴到了太平觀。


    “師尊!”


    惶恐間,她看見早已在山門口焦急等待的解雲天。


    紫音喊了一聲,加快腳步衝上山路,停在解雲天麵前。


    “什麽都別說,先迴觀裏。”


    解雲天看著渾身是傷、衣不蔽體的紫音滿眼心疼。


    他二話不說,打開山門,身體釋放出一團雲朵,將紫音托了起來。一束流光之中,兩人消失在原地。


    “我看你氣息不對,是不是用妖狼印了。”


    飛馳在山林間,解雲天一邊檢查著白晨星的身體,一邊問道。


    “嗯,當時情況緊急,不開啟妖狼印的話我們都得死。”


    紫音低著頭,目光定格在白晨星慘白的臉上。


    “晨星看到了嗎?”


    “沒有,那時候他已經昏迷了。”


    紫音道。


    “好,你先去休息,我看看晨星的情況。”


    說話間,兩人已經落在了紫音的洞府門前。紫音跳下雲朵,兩人交流了幾句後解雲天便轉身離開了。


    “明時鬼人?”


    “怎麽會選中一個後天啟靈的小子?”


    “晨星也姓白,莫非他和上古白家有血緣關係?”


    在迴道觀時,紫音專門敘述了一遍戰鬥的末尾。“明時鬼人”的出現徹底逆轉了戰局,甚至是出現一邊倒的局麵。


    解雲天對於紫音的敘述是堅信不疑的,那現在問題就出在白晨星的身體上了。


    思考權衡後他決定,先不把這件事告訴荀妙隱他們,他打算帶著白晨星去冥府戰場裏麵走走,興許可以有些頭緒。


    思索間,他加緊速度,朝著自己的洞府趕去。


    白晨星迴道觀的第一時間就被柳傾城感知到了。她感受到白晨星的氣息若即若離,似有似無,便隱約感覺到大事不妙,對著溫河川好一陣軟磨硬泡後,終於是在他爹的帶領下來到解雲天的洞府。


    “老解,打開禁製。”


    溫河川在解雲天洞府前喊了一陣,洞府內沒有一絲聲音。


    實際上,在解雲天到達洞府的那一刻就把洞府的禁製開到最高級別。溫河川就是喊破喉嚨,解雲天都聽不見。


    “得,誰知道這老家夥在裏麵幹啥呢。”


    叫喊一陣無果後,溫河川索性就不喊了。


    他簡單的和柳傾城交代了幾句後留下幾張通訊符籙,就轉身離去了。


    ……


    洞府內,解雲天把把白晨星平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將意識沉入他的身體中,遊離在他的五髒六腑之間。


    看著胸腹內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解雲天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內髒幾乎是碎完了。”


    “這麽重的傷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解雲天不由得再次將矛頭指向“明時鬼人”,但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也不敢把想法建立在如此宏大的定位上。


    他意識迴歸,先是處理著白晨星的內傷。


    在房間裏翻找一陣後,拿出一些丹藥,對照著說明簡單的給白晨星喂服下去。


    “老溫家的閨女在就好了。”


    解雲天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好一陣忙碌。


    他再三確認白晨星體內沒有什麽異常後便撤去了禁製。


    “解伯伯,白晨星恢複的怎麽樣了?”


    他打開禁製,便看到了一臉焦急,來迴踱步的柳傾城。


    “傾城丫頭,你怎麽來了?”


    解雲天有些詫異道。


    “我感受到白晨星的氣息十分微弱,便來看看。”


    解雲天聽完長舒一口氣,趕忙把她邀入洞府。


    看著躺在床上唿吸微弱的白晨星,柳傾城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坐到床邊,先是摸了摸白晨星的脈搏,然後又將意識沉入氣海。看見白晨星內部組織一通亂麻之時,她身體忍不住有些顫抖。


    “解伯伯,白晨星他……”


    柳傾城緊咬貝齒,唿吸有些粗重,仿佛下一刻眼淚就要下來。


    “丫頭別激動,我簡單給他喂服了一些丹藥。你也知道的,鬼修的修複是不能有其他人幹預的,他大難不死,一定會痊愈的。”


    說實話,解雲天自己都沒底說出這話,但為了防止柳傾城亂來,他現在也隻能盡力安撫她的情緒。


    “好的,我明白了。”


    柳傾城的氣息逐漸平穩了下來,她抬起頭弱弱的問了句,“解伯伯,能讓我照顧他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千萬別幹預他的恢複。”


    有人分散注意力,才會讓更少的人知道這件事。因此,把白晨星交給柳傾城照顧倒是一個十分不錯的辦法。


    “嗯,我答應您。”


    看著柳傾城藍寶石般的大眼睛上閃爍著澄澈的光芒,解雲天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他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洞府。


    “出了道觀才幾天時間,怎麽就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啊……”


    柳傾城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白晨星臉上的血漬和灰塵。


    潔白的手帕很快便來一陣血腥氣。


    “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裏陪你。”


    柳傾城趴在白晨星身上,雙手合攏,握住白晨星的手臂,親昵的伏在他身旁。


    ……


    此時,伴生空間內。


    白晨星悠悠轉醒。


    他每次重傷醒來,意識都會在伴生空間。


    他四下裏看了看,床邊靜靜的躺著忽明忽暗的林雪倩。


    此時的她就如同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一樣,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就讓人浮想聯翩。


    “小倩。”


    白晨星摸了摸林雪倩的臉蛋,迴應他的,隻有均勻且輕微的唿吸聲。


    “小倩受的傷也不輕,讓她好好休息吧。”


    白晨星說著起身,意識之中傳來一陣十分猛烈的刺痛。


    “我……靠……”


    白晨星腰腹挺起一半,整個人瞬間脫力,重重的倒在床上。


    “砰——”


    意識中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那種疼經久不衰,而且十分鑽心。


    白晨星就像是鬼壓床了一樣,明明有意識,但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識。


    “得,看來還是得歇著。”


    他歎了口氣,打開伴生空間,讓其與身體相連。


    “唰——”


    連通的一刹那,白晨星的意識中出現了身體上的視覺。


    雖然此時在柳傾城的視角裏白晨星依舊是緊閉雙眼,但在白晨星看來,他除了不能動,視覺、聽覺、嗅覺一樣不差。


    眼眸掃過有限的角度,白晨星先是聞到一絲十分熟悉的花香,緊接著就看到了一個女性的身影伏在自己身邊。


    “味道好熟悉,該不會是師姐吧。”


    白晨星準備挪動視角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夢囈般的聲音。


    “你說你這家夥……雖然長得並不帥,但怎麽這麽讓我著迷……”


    “我南山第一美人怎麽會為你這個笨蛋傾心……”


    聽著斷斷續續的聲音,白晨星人都傻了。


    “柳傾城怎麽來了?她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白晨星驚愕之間,忽然感覺身體顫動了一下。準確來說,應該是整個房間顫抖了一下。


    他再看去,柳傾城的身影忽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聲音。


    “好你個柳傾城,你趁著我師弟重傷,過來顯擺你的狐臭味是吧。”


    耳邊傳來紫音那十分經典且十分彪悍的粗話,白晨星下意識就樂了。


    “師姐也來了,這下是有戲看了。”


    兩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這二位還都是重量級。


    有瓜吃,白晨星倒也無所謂,反正就當是躺著看了場電影。


    ……


    正當柳傾城還在“吐露真情”的時候,洞府的禁製被十分暴力的打開。


    門口的解雲天是拉都拉不住,安靜的洞府瞬間就充滿了紫音那暴躁的聲音。


    她罵罵咧咧的闖了進來,正好和嚇了一跳的柳傾城來了一波相互對視。


    “好你個柳傾城,你趁著我師弟重傷,過來顯擺你的狐臭味是吧。”


    紫音要不是身上有刀傷,動作幅度不能太大。如果是正常時候,估計她匕首都掏出來了。


    “嗬,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麽你和白晨星去都市,你倒是安然無恙的迴來,白晨星卻躺在床上。”


    柳傾城不甘示弱,冷笑連連的懟了迴去。


    “你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


    “你放屁。”


    紫音破口大罵,“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水平,靈山境中期的魂修,你有什麽戰鬥力?”


    “如果不是我,晨星早就被中央政府那些畜生抓了,那還輪得到你來說。”


    “哦,那就是說你處心積慮的把白晨星弄傷,然後在大義凜然的把他救一次,好彰顯你的仁愛之心是吧。”


    柳傾城抓住漏洞,似有似無的笑了一下。


    “你也就會在安樂窩裏打打嘴炮,正經上危險之地,你屁用沒有。”


    “原來你消息這麽閉塞啊,不會某個人自己進不了十萬深山,就在這裏造謠別人吧。”


    “嗬,長著一副黃臉,嘴巴也這麽臭,難怪白晨星瞧不上你。”


    “你搞清楚,你個外來者,無非就是傍上個爹而已,有什麽可自信?”


    “你在說一遍!”


    “我說又怎麽了?難道我說錯了?”


    兩人越吵越激動,相互的話也越來越髒。


    “好啊,柳傾城,你嘴皮子挺能翻啊,敢不敢跟我來一場真刀真槍的較量。”


    紫音冷笑一聲,目光灼灼的盯著柳傾城。


    柳傾城毫不遜色,身體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粉霧夢夢,十分迷亂。


    “來就來唄,一個臨陣脫逃的人能有多大的水平。”


    “好,希望你不要怯戰。”


    紫音攥緊拳頭,指甲紮進肉裏,淡淡的鮮血順著手掌滴了出來。


    “等等,對決的賭注是什麽?”


    紫音臨走時,柳傾城再次叫住了她


    看著對方賤兮兮、笑吟吟的表情,紫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誰輸了,就老老實實的從白晨星身邊滾開!”


    “好——”


    柳傾城故意拖長音,一臉淡定的答應了下來。


    “希望某個潑婦別玩不起!”


    紫音聞言,冷哼一聲,轉頭揚長而出。


    ……


    床上的白晨星越聽心越驚,他本能的向阻止。


    但在兩人一浪比一浪高的分貝之中,自己那如蝸牛般的動作就顯得十分微不足道。


    “啊這……”


    對於這種情況,白晨星自己也是十分摸不著頭腦。


    誰能想到,三四個月以前,自己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小社畜,被那些女孩子稱作“油膩男”。


    如今,時過境遷,先是林雪倩,再是紫音,然後是柳傾城。


    這桃花運來的兇猛的,讓白晨星都有些猝不及防。


    他躺在伴生空間內,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千萬別出啥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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