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觀主所料,等到所有宗門青年一輩的對戰結束以後,她領著受傷的柳傾城,款款出現在太平觀的區域前。


    “夢宗主,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荀妙隱走上前,淡淡的說道。


    “荀觀主不用明知故問,把打傷傾城的那個小娃兒交出來,本宗要好好看看。”


    在說最後幾個字時,夢仙宗宗主加重讀音,似有似無的強調了一下。


    看著夢仙宗宗主興師問罪的口氣,太平觀這邊的小輩如臨大敵,紛紛把白晨星護在身後。


    “本宗不想多言,趕緊把人交出來。”


    夢仙宗宗主眉頭皺了下來,身後的柳傾城此時也十分應景的埋頭低聲啜泣。


    “夢秋嵐,差不多夠了。”


    一直沉默的溫河川不鹹不淡的說了句,站起身走到夢秋嵐麵前。


    “都是黃土埋到胸口的人了,還這麽矜持。”


    夢秋嵐眉毛舒了下來,眼神停留在溫河川臉上,輕笑道:“喲,溫大哥也在啊。”


    夢秋嵐一句話讓太平觀的年輕一輩紛紛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盯著溫河川。


    “客套就免了。”溫河川擺了擺手,短棍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你今天就非要帶著白晨星不可?”


    “如何?溫大哥有意見?”


    夢秋嵐掩著嘴輕笑出聲。


    溫河川也笑了,“那若是你帶不走呢?”


    “帶不走啊……”


    “我弟子的傷不能白受啊,那溫大哥說說,我該怎麽辦呢?”


    夢秋嵐眼神一變,聲音都嬌媚起來,含情脈脈的盯著溫河川。


    “額……”


    “有啥條件你直說,人你肯定是帶不走。”


    溫河川滿腦子黑線,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幾聲。


    這次,自己的人設估計得塌一半。就夢秋嵐這個女人,光是往那一站,含情脈脈的盯著自己,溫河川都感覺後背一涼。


    夢秋嵐咯咯一笑,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挑逗著溫河川,“條件倒也好說,畢竟傾城可是我最喜歡的徒兒。”


    “那就你們中年一輩所有的人自動認輸,如何?”


    “靠,老婆娘,你說什麽胡話!”


    郝三萬直接跳了起來,張口罵道。


    夢秋嵐充耳不聞,直勾勾的看著溫河川,連荀妙隱都自動忽略,這就讓更多人都摸不到頭腦。


    “好啊,夠狠啊夢秋嵐!”


    溫河川腸子都悔青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女人把自己往死裏整。


    “答不答應一句話。”


    “老荀,咋辦?”


    溫河川看向荀妙隱,遞出一個詢問的眼神,迴應他的,隻有荀妙隱那遊離不定的目光。


    靠,都玩我是吧。


    “有啥不答應。”


    溫河川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笑道:“最好別讓我碰上你,不然,我得好好看看你那些男寵平日裏都是怎麽服侍你的。”


    “好啊,那屆時溫大哥可要看仔細咯。”


    夢秋嵐扭動著水蛇般的腰,咯咯笑著,拉著柳傾城轉身離開。


    等她完全走後,眾道士才放鬆警戒。


    像古蘊豐這種吃瓜群眾,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了解些“情況”了,結果被觀主一巴掌打蒙,太平觀一行人灰溜溜的迴到住所。


    今天第一天,太平觀完勝夢仙宗,那可以說青年一輩的修士給力,但明天的比賽全部要輸,這種落差感很難不讓人懷疑。


    此時此刻,太平觀已然是在風口浪尖上。如果明天處理不好這件事,消極比賽再加上收養鬼修,屆時就這兩個罪名絕對夠太平觀喝一壺。


    “老荀,咋辦,你倒是說個話啊!”


    溫河川滿頭黑線,焦急的說道。


    “咋辦?海口都誇下去了,明天輸就完了唄。”


    荀妙隱淡淡的說道。


    中年一輩全輸,就意味著溫河川和荀妙隱二人要直麵夢秋嵐和她宗門的長老。論修為和作戰能力,溫河川向來不懼,哪怕是龍應珹來他都不慫,但如果來人是夢秋嵐,溫河川總感覺是下不去手。


    ……


    另一間房內,白晨星一眾青中年道士圍坐在一起。


    “白晨星,你說溫道長跟這個夢仙宗宗主到底有什麽關係?”


    古蘊豐雙眼放光,後腦勺隱約還能看見一個紅彤彤的掌印。


    白晨星沒有搭理他,他知道,觀主有意讓他看見劉裕吉受傷的樣子,必然就是想在迎戰天龍宗的時候挫一挫對方的銳氣。這下倒好,明天兩場完全都不用打了,白白讓人家吃一大筆分,自己咋想咋憋屈。


    “誰知道呢,就溫道長的脾氣,來的如果是別的宗門,我估摸著他可能都動手了。”那名中年玉麵道士開口。


    不知不覺間,在場的人都把目光瞄準了一直沉默的白晨星。


    今天這場戰鬥刷新了白晨星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而且夢秋嵐上來指名道姓的要白晨星,他無疑成了觀主之下,眾人的主心骨。


    “諸位都別急,我去問問觀主。”


    白晨星皺著眉頭走向觀主的房間,見門沒有關,他直接就進去。


    來迴踱步的溫河川剛好和白晨星打了個照麵,他吹胡子瞪眼的罵道:“小兔崽子,你來幹啥?”


    “嘖嘖,溫師叔,你和那個夢宗主究竟有什麽交情?”


    白晨星順勢關門以後,問道。


    “嗯……你問這幹啥……”


    溫河川支支吾吾,眼神飄忽不定。


    很明顯,他很不適合撒謊。


    “師叔,都這個節骨眼上你就說吧,保不齊天龍宗什麽時候會發難。”


    白晨星看著有些忸怩的溫河川,心中膈應了一下。


    “你說吧老荀,我真的開不了這個口。”


    溫河川一屁股坐在地上,垂頭喪氣的說道。


    “行吧。”


    “其實也沒什麽交情。”


    “夢秋嵐是我們那一輩的天才,她年紀輕輕天賦異稟,而且雄才大略,一手把垂危之際的夢仙宗挽救了迴來。當然,你溫師叔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當年,夢秋嵐失手殺了無極門的一個外派長老,遭到無極門全宗追殺,剛好碰上了溫師叔。”


    說到這裏,荀妙隱自己都笑了出來,緊接著他又道,“結果就是英雄救美的戲份,隨後兩人迴了夢仙宗。嗬嗬……誰知道怎麽迴事,他就把人家搞懷孕了,結果人是一走了之,留下一堆不幹不淨的傳聞。”


    荀妙隱簡單講了幾句,白晨星終於意識到憋笑到底有多難。


    “這麽明顯的公報私仇啊,溫師叔,你跟人家夢宗主不能私下商量嗎?”


    白晨星問道。


    “我怎麽商量。”溫河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身子已經虛弱不堪,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你不是鬼修嗎,難道你看不出她丹田破損了嗎?”


    溫河川的話讓兩人大驚。


    觀主睜開眼睛,道:“你意思,夢秋嵐有別的意圖?”


    “廢話,她丹田上方有一處火毒,這種火毒與她本身的至陰之體對衝,不僅消耗她的身體,更讓她修為停滯不前。”


    溫河川眼淚都快下來了。


    “殺一個外派長老,就跟王寒希一個層次的,這都能引起無極門舉宗追殺,這怕有點假吧?”


    白晨星反正是不怎麽信,就拿自己來說,殺了王如龍,王寒希,他荀妙隱不一句話都沒有說嗎。


    “你個小孩子你懂個球。”


    溫河川罵了一句,“是沒給你排到無極門的人,那幫人真的就是敲骨吸髓的貨,他們原本就是秦省道教的分支,結果自成一派,以人的精氣、氣血為引。這幫人為了采陰補陽,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什麽人都敢抓。”


    “再者,當時夢秋嵐本身弱勢,老夫仗義出手,本就貫徹我教教義。”


    說到最後,溫河川嘟囔著嘴,有些不好意思。


    “行,師叔,你真行!”


    白晨星算是服了,溫河川還真是護花使者,一把年紀,紅塵纏身。


    ……


    另一邊,夢仙宗駐地。


    夢秋嵐滿色潮紅的躺在床上,床邊染血,滴滴答答的滴在地麵上。


    柳傾城在床邊哭哭啼啼,央求著夢秋嵐停止為自己療傷。


    “師尊,您火毒已經攻心,再不治療真的會沒命的!”


    “如果您拉不下臉,我去求太平觀觀主,他一定有辦法的。”


    夢秋嵐渾身燥熱,她艱難的起身,胸口一熱,一口淤血噴了出來。


    “傾城,為師沒事……”


    她滿臉慈愛的撫摸著柳傾城的臉頰,“為師調養幾日便可好轉。”


    ……


    第二天,當眾人還以為太平觀會再次爆冷之時,荀妙隱遵守承諾,讓郝三萬和另一個玉麵道士打到一半就投降。


    那個玉麵道士好說,他故意挨了對手幾招,吐了幾口血,麵色有些發白的走下平台。而郝三萬這邊就有些不順暢了,跟他對戰的也是個傾城傾國的少女,盡管他努力的演著戲,但仍然感覺少女的攻擊在給他撓癢癢,最後實在沒招了,他幹脆就讓少女往自己身上砍幾刀,渾身浴血的走下平台。


    荀妙隱心裏也沒底,第一天青年一輩的表現太過震撼,第二天直接就是全員投降,許多宗門都搞不懂太平觀在幹什麽。


    第二天的武道大會結束以後,溫河川和荀妙隱兩人迅速把太平觀的弟子們帶迴住所,為了混淆視聽,溫河川甚至還當眾痛罵了郝三萬一頓。


    幾人迴到駐地,結界陣法驟然升起,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太平觀駐地寶裹得嚴嚴實實。


    溫河川靠著窗戶,手中掂著一個細小的瓷瓶,口中嘀嘀咕咕,心事重重。


    結界外,不少好事的弟子圍聚過來,其中不乏有南山的一流宗門的長老之流,不少人叫嚷著拍打結界,打著慰問的名義希望見荀妙隱一麵。


    “這夥人瘋了吧。”


    古蘊豐眼神陰沉,嘴角罵罵咧咧。


    “保不齊是天龍宗那些混蛋指使的。”白晨星站在窗邊,看著結界外“熱鬧”的場麵,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明天就看觀主和溫師叔他們了,天龍宗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一次對咱們發難,估計‘大禮’在後頭。”


    “我倒要看看他一個天鳥宗能翻起什麽浪,郝爺爺我第一個收拾他們。”


    郝三萬粗聲粗氣,處理了傷口後來到窗邊。


    現在,壓力給到了溫河川和觀主身上,明天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他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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