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星站在雲端之上,俯瞰著腳底下的道觀內門,這才深深體驗到什麽是震撼。


    下方山川之間鑲嵌著密密麻麻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樓閣皆是清一色的赭紅色琉璃,不少地方還內嵌著白玉,瑪瑙之類的名貴寶石,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山有多廣,房屋就越多,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這一趟,白晨星心中的“大”被再次刷新。


    這裏隨便一幢樓閣都跟現在都市小區裏麵那些高樓差不多高,而且金碧輝煌,白晨星還隱隱能感覺到那些附著在樓閣表麵的能量波動。


    紫袍道長牽著雲朵,在空中飛速移動。白晨星腳下的光景迅速移動,雲朵從他的臉上,耳朵旁輕輕掠過,搔著他的皮膚,讓他有些許癢意。


    空中時不時飄過幾名刑堂的道士,他們看見紫袍道長,紛紛恭敬抱拳,但迴頭看向自己時,臉上皆是露出深深的鄙夷之色。


    “道長,咱們還要走多久?”白晨星艱難起身,穩住身形,朝遠處的紫袍道長喊道。


    道長微微減速,扭頭道:“一個時辰都不到,你急什麽?”


    “功法乃是宗門之重寶,豈會放在那些顯眼的地方。”


    道理白晨星都懂,可關鍵他已經“飛”了二十多分鍾。先不說快速變換的光景讓他腦袋發暈,就這高空中接近零下的溫度就把他凍得夠嗆。


    白晨星歎口氣,道:“成。”


    隨後他再次坐下,微微釋放丹田的靈氣包裹自己,順便看看那個神秘男子到底給了自己什麽造化。


    他凝神內視,意識沉入身體,順著靈氣飄向丹田。隻見原本青碧色的球體,此刻變成了一黑一青兩種顏色相互交織。它們沿著丹田外壁緩緩流向丹心,又順著另一側流到起點。兩股靈氣互不幹涉,卻恰好行成一個八卦的圖案。而在丹心的位置,是個白色的冰魄高速旋轉著,將兩股靈氣隔開。


    白晨星眉頭微皺,“我記得我丹田原來沒有這麽大啊!而且丹內死氣隻占了一小部分,現在怎麽占了快一半。”


    自己在上高中以後接觸了不少網絡小說,其中主角丹田變大的唯一解釋,就是境界突破了。


    “靠,該不會我突破了吧。”白晨星又驚又喜,但凡把猜測變成事實必須要有佐證。


    他掃視了一圈丹田,能夠明顯感覺到丹壁變厚重了。尤其是在死氣流淌的地方更是隱隱閃爍著密密麻麻的符文。白晨星看不懂這些符文,感覺它們不屬於任何自己已知的書法字體,但這不影響自己裝逼啊。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這不就表示現在自己變強了嗎?


    當然,這都不是白晨星關注的重點。在意識到達丹田之前,他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靈氣的流淌速度變快。以前一周天需要大概半個小時,現在已經壓縮到接近二十分鍾。


    “但···我是何時突破的?那個神秘男給我喂得藥不是一股腦鑽進我大腦裏了嗎?”


    “大腦?對哦!”白晨星恍然大悟,但隨後又哭喪個臉。


    “腦子裏麵泡那麽多水,不會把我腦子泡浮腫吧···”


    隨後他趕緊把意識往大腦移動。


    一個猛烈的碰撞聲打斷了他的思維,讓他意識迅速歸位。白晨星身體一哆嗦,徒然睜開眼眸。


    “醒醒,到了。”


    一陣刺目的金光射進白晨星眼睛,他掙紮的幾下,便起身。


    紫袍老道揮了揮拂塵,道:“這就是道觀存放功法的地方。”


    白晨星跳下雲朵,仰麵望去。建築之高一步不必多說,但上麵密密麻麻的禁製、陣法道士把他嚇了一跳。那些禁製宛如一條條蚯蚓一般,盤盤曲曲的繞在建築表麵,時不時閃爍一下,好似在宣布著自己的領土。


    樓閣本身和宗門大多數建築一樣,呈尖塔的形狀。但卻區別於其他建築,這棟建築沒有窗戶。原本窗戶的位置是一片片重疊交合分部的琉璃瓦。


    走到正門口,門匾上掛著一塊巨大的深色牌匾。牌匾沒有白晨星想象中的大氣恢弘,但看上去也相當震撼。


    二人來到門口,下一刻,三名蒙麵黑蓑的持劍道士閃現出來,微微抱拳道:“解道長,可有觀主口令?”


    “沒有。”解道長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既然沒有觀主口令,希望二位即刻離開。”


    最前麵的那名黑蓑道士聲音忽的冷了下來,即刻下達驅逐令。


    不光是這樣,白晨星還觀察到,這些守護功法的道士見到紫袍道長時的作揖幅度都不同。自己來時,跟紫袍道長打招唿的道士語氣中帶有許多敬畏,而且他們彎腰的弧度也很大。反觀這裏的守衛道士,微微躬身,語氣強硬,帶有一絲不容拒絕的語氣。


    “慢!”


    白晨星忽的開口,麵色平靜的走到那名黑蓑道士麵前。


    “誰告訴你我沒有?”白晨星眉毛一挑,笑道。


    黑蓑道士樂了,自己的地位和麵前的紫袍道長都大差不差。什麽年景,一個上元期的垃圾都幹這麽跟自己說話。


    “拿出你的口令,否則後果自負。”他眼神驟冷,眉毛擰著,冷道。


    白晨星咋舌,心中不知道已經把他家人問候了多少遍。


    不就是個給人管經書的嘛,神氣什麽。這要是在市裏,混的比自己都差。


    “那就跪下聽著!”


    “嗡——”


    黑蓑道士愣了一下,隨後抽出長劍,指向白晨星。


    劍氣逼人,寒光閃閃。


    “給你三秒鍾時間滾,否則剁了你的狗頭。”


    白晨星扭頭看向紫袍道長,遞出一個詢問的眼神,隨後眼球微微向下,看向自己裝令牌的衣兜。


    紫袍老道立刻會意,點了點頭。旋即冷喝一聲,甩起拂塵道:“李夜鳴,你好大的狗膽!觀主的親傳弟子你也該殺?”


    李夜鳴眉毛一挑,輕蔑的笑道:“少個這個廢物臉上貼金了,觀主不是傻子,不會蠢到收一個連化靈都不到的廢物做親傳弟子。”


    “那你就看好了。”


    紫袍道長白發紛飛,整個人脫離地麵,飄到白晨星身前。他單手一劃,白晨星衣兜裏的金色令牌迅速從口袋裏鑽出,飄到道長手中。刹那間,金光炸目,刺得李夜鳴為首的三名黑蓑道士睜不開眼。


    李夜鳴看見令牌的那一刻,雙眼不自覺的顫抖著,瞳孔不斷放大。


    “嘩啦——”


    他手中的劍掉在地上,雙手顫顫巍巍的往下放,整個人單膝跪地。隨後,他後麵兩名黑蓑道士也扔掉劍,恭恭敬敬的單膝下跪。


    太平黃金令,見令如見觀主。


    李夜鳴此刻人都傻了,他萬萬沒想到也萬萬想不到一個上元期的修士會成為觀主的親傳弟子。


    “跪下!”


    紫袍道長爆喝一聲,恐怖的氣浪壓得李夜鳴骨骼哢哢作響。但他仍然單膝跪地,死都不肯放下另一個膝蓋。


    “道長,你慢慢收拾他,先讓我進去,成不?”


    紫袍道長準備發狠時,白晨星打斷他,詢問道。


    “成。”紫袍道長點了點頭,隨後把令牌扔給白晨星,道:“三層以內的功法,你隨便挑。若是有人敢攔,拿令牌抽他臉。”


    “爽快!”


    白晨星哈哈一笑,轉身走進布滿禁製的大門。


    他剛關上門,外麵便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


    白晨星砸吧砸吧嘴,笑道:“話不咋好聽,人倒是不坑。”


    隨後他大步邁著,走進那充滿古木香氣的高大書架間。


    不得不說,太平觀的藏經閣同樣大得驚人。一卷卷竹簡卷成小臂形狀的圓柱形,緊緊塞在書架間的格子裏。書架高足足百尺有餘,其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刺錘鐧尺樣樣俱全。白晨星繞了一個書架,光是掃一眼就覺得眼花繚亂。然而,這樣的書架在第一層就有上百個。


    可想而知第二層、第三層,又會是怎樣的盛況。


    “自己這麽瞎轉也不是個事兒。”


    白晨星走到一個小道童身旁,問道:“小兄弟,能麻煩你領個路,幫我找點功法嗎?”


    小道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己,愣了一下,“上元期啊,這裏能適配你的功法並不多。”


    “嗯?”白晨星疑惑道:“你什麽意思?”


    道童服了服帽子,道:“這裏的大部分功法麵向的群體起步都是化靈境,所以······”


    道童並沒有往下說,白晨星猜到了。他眼神一瞥,掃視了周圍一個個麵含譏笑之色的道士,點了點頭,“成,我自己逛逛。”


    說罷,白晨星歎了口氣。心道,神氣什麽,要是老子跟你們同年齡就開始修煉,現在不知道怎麽把你們吊著打。


    修煉世界,修為是硬傷。剛剛跟白晨星說話的道童都是一個化靈境,但他還算老實,對白晨星還算恭敬。


    “求人不如求己,興許自己找找,還能發現什麽寶藏呢。”他自我安慰道。


    他在那些前排書架前走了好一陣,刀劍之類的功法一翻就是一大把,細細想來自己根本就不會使刀劍。這不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嘛。


    他又翻到好幾本精神類的功法,又想到那些小說裏麵反派用意念控製人,把人當傀儡一樣使喚,什麽迷惑啊、亂人心誌啊亂七八糟的。


    “不爽,老子要拳拳到肉的舒爽······”


    說道著,一直沉默的林雪倩都笑了。白晨星左眼鬼眸閃爍,傳出陣陣悅耳的聲音。


    “夫君,不是我說你,你這細胳膊細腿,拳拳到肉有點不太實際。”


    “靠···怎麽你也這樣說啊····”


    白晨星心拔涼拔涼的,別人說就算了,怎麽自己家的伴生靈兼老婆也這麽說。


    “小倩,平日我待你不薄吧,你怎麽還胳膊肘往外····嘶,這是什麽?”


    白晨星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布滿灰塵的竹簡吸引住了。竹簡看著樸實無華,甚至有些角落都出現被蟲蛀的黴點。這種竹簡太多了,道觀每年都要整理出好一批這種竹簡。發放吧,多少有些掉價;銷毀吧,多少有些可惜。


    真可謂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但,白晨星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喜歡。仿佛冥冥之中跟這卷竹簡有聯係一般。


    “老婆,你看這卷咋樣。”白晨星小聲唿喚林雪倩,想讓她幫著參謀參謀。


    “先擦擦看。”林雪倩的聲音響起。


    白晨星二指齊出,釋放出柔和的風靈,吹散了表麵的灰塵。卷首出五個大字呈現在他麵前‘靈指撚法決’。


    白晨星皺了皺眉頭,“我尋思那些逆天的功法一般不都有比較牛逼的名字嗎?”


    “這名字怎麽聽起來好一般啊。”


    林雪倩再次潑冷水。


    “興許,它隻是卷沒人要的功法而已,夫君沒必要多想。”


    白晨星滿頭黑線,他突然覺得給林雪倩灌輸新時代思想的事情是一個極其錯誤的覺得。


    “算了,反正我啥都不會,就它吧。”


    白晨星無奈的聳了聳肩,拿起它便離開了藏經閣。


    推開厚重的大門,麵前赫然出現一個大坑。坑中是一個被束手束腳的黑蓑道士。白晨星定睛一瞧,嗬,李夜鳴啊。


    他被打的鼻青臉腫,蓑衣也被撕的破破爛爛,右臂以一種畸形的方式抱著頭,估計是斷了。


    見白晨星出來,紫袍道長抬起頭,問道:“選好了嗎?”


    白晨星點了點頭,把自己選的法決扔給他。


    紫袍道長接過卷軸,先是咳嗽了幾聲,當他注意到法決的名稱時表情十分豐富的盯著白晨星,道:“你果然是個奇人。”


    隨後他招招手,道:“走,去觀主給你選的洞府。”


    “哦。”白晨星跟上紫袍道長。


    在路過大坑時,他彎腰抓起一把石頭朝李夜鳴臉上砸去,疼得對方牙根打顫。他眼睛掙得滾圓,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白晨星見狀,又是揚起一腳沙土,踢向他的眼睛。


    “嘖嘖,剛才有多囂張,現在就多難受。”


    白晨星擺出一副賤兮兮的表情,‘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轉身離去。


    又是一陣“騰雲駕霧”,紫袍道長領著白晨星在一個偏僻的山頭落地。整個山頭鬱鬱蔥蔥,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四周蟲鳥交鳴,一片生機。


    白晨星在紫袍道長的身後,在小道裏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一個石洞前。


    “噥,這就是你的洞府。”紫袍道長指了指。


    白晨星傻眼了,好家夥,這是山頂洞人嗎?怎麽這麽高大上的宗門卻讓自己睡山洞。


    “先別驚訝,把你的功法拿出來。”


    白晨星把功法上的禁製抹除,隨後攤開鋪在地上。


    “道長,這卷功法厲害不?”


    紫袍道長擺了擺手,道:“別道長道長的叫,我有名字,解雲天。你叫我師尊就好。”


    “成,師尊。這卷功法你怎麽看?”白晨星問道。


    解雲天沉思片刻,道:“準確來說,這卷功法是最適合你的。”


    “啊?”白晨星驚愕,沒想到真的讓自己撿漏了。


    “強不強啊?”


    打架牛不牛逼這才是重點,能讓自己活下去,有一戰之力這才是白晨星希望看到的。


    “不好說。”


    解雲天一句話就把白晨星火熱的心澆滅了半截。


    他又道:“《靈指撚法決》曾經是觀裏一部十分熱門的功法。它的優點有很多,就比如:強化修煉者身體素質,提升修煉者的戰鬥能力,甚至在修的大乘後可以利用靈氣隨意捏造武器,傀儡,可謂是一部及其全能的功法。”


    “但其弊端或者稱之為‘限製條件’也很明顯。其一,那就是修煉者必須對任何武器一竅不通。這種東西你裝是沒有用的,這部法決會主動尋找它覺得能修煉的人,因此你能拿到它就說明它認可你。其二,修煉者必須有龐大,海量的靈氣支撐。因為修煉此功法,相當的消耗靈氣。僅僅是一個起手式便可以把一個靈山初期修士的丹田榨得一幹二淨。”


    “嘶——”


    白晨星倒吸一口涼氣。自己連化靈境都不到,那豈不是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但解雲天轉而又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它既然選擇了你,就說明你完全的符合條件。”


    “你在煉化‘不渡亡魂丹’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解雲天沉聲道:“雖然我不清楚這種惡毒的丹藥你從哪裏搞到的,但它確確實實的擴充了你的丹田。”


    白晨星道:“我確實感覺到我的丹田擴大不少,但現在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告訴我這些也沒有意義啊。”


    解雲天搖搖頭,道:“你暫時不需要知道這些。你隻需要知道,你現在的丹田靈氣含量已經遠超道觀裏麵的所有人,包括我、觀主。”


    “什麽?”白晨星眼睛睜得滾圓,極度不敢相信。


    那個神秘男子把自己搞得生不如死,居然真的是一場造化。而且還讓自己獲得如此大的變化。


    “你是魔人,所以你這輩子注定要和鬼魂打交道。也必定會和‘那些家族’有聯係。”解雲天神色忽然緊張起來,冷聲道:“無論如何,現階段,你先掌握起手式和最基本的靈氣化形。”


    “我沒有辦法幫你,這部功法完全要靠你自己去領悟。”解雲天說完虛空一抓,身體周圍出現一層厚厚的雲朵。


    “至於外門中央政府和鎮魔翎那些人你不用管,我會安排人去。”


    “但你必須幹我們迴來之前學會我說的,不然,屆時觀主發難,老溫和我都無法護你周全。”


    說罷,不由白晨星提問,解雲天甩起拂塵,輕飄飄的轉身離去。


    觀主的發難,身為師尊卻完全交不了自己,‘那些宗門’······


    一個個問題如樹藤一般纏繞在自己身體上,肋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無形之中,白晨星總感覺自己被操控一般,一環扣一環。這種生活讓他感覺很不真實。但現階段,自己沒有任何辦法跳脫這個‘手’的操控。


    我要變強,我要變強·····白晨星心中呐喊著。


    隨後,他盤腿而坐,緩緩翻開了這個古樸、滄桑的竹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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