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順號上簡單安頓後,許東先召來騎兵隊剩餘骨幹,詳細了解南線突襲情況。


    原來耿力帶隊突襲的前兩個田莊都比較順利,沒什麽傷亡就打下,但繳獲也比較少。後來聽說稍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個韃子牛錄額真家的田莊,裏麵財物很多。


    耿力想著多繳獲一些,就讓一小部騎兵押著繳獲的財物先行返迴,自己帶著三十多騎去打韃子大田莊。


    沒想到韃子田莊已接到情報做了防備,騎兵又不善攻堅,打了一陣沒打下來,還折損了好幾個兄弟。


    耿力急於報仇,沒有及時撤離,結果被附近韃子田莊臨時拚湊的騎兵隊咬住,隻能邊打邊撤,陣亡了十幾個兄弟。要不是許東帶人接應及時,估計得全軍覆沒。


    這一次敵後突襲,是許東建軍以來傷亡最大的一仗。連同偷襲望海堡、西線突擊的損失,全軍總傷亡達五十多人,其中陣亡21人,騎兵隊就陣亡了18人,幾乎陣亡過半,剩餘的人人帶傷。


    特戰隊也陣亡了3人,1人在偷襲望海堡中陣亡,後來西線掃蕩韃子田莊又陣亡了2人,受傷七八人。


    許東反思,這一仗也暴露了很多問題,一個是前期打仗太順、傷亡很小,使部隊產生了驕傲自滿情緒,連自己也受了影響。


    第二個是沒有先進武器的加持,自己手頭的部隊還遠不是韃子的對手。騎兵隊連韃子臨時召集的青壯都打不過,更別提跟韃子精銳騎兵硬抗了。所以,下步還需要苟著發展,絕不能跟韃子在野戰對幹。


    不過這一仗的繳獲也不少,除了望海堡的繳獲,主要是呂峰帶領的西線掃蕩,突襲了三個韃子田莊,繳獲銀錢4000餘兩,糧食200多石,還有一些武器盔甲和遼東特產。騎兵隊的南線,繳獲的糧食等戰利品全部丟棄,隻帶迴來了1000多兩銀子,算是血虧。


    此外還解救了七八十個漢人跟役和奴隸,還有遼東漢民20多人,看到明軍部隊,主動跟著想迴漢地的平民。


    加上望海堡的收獲,整個突襲行動,繳獲銀兩8500多兩,糧食300多石,戰馬60多匹,武器盔甲二百多件。斬首韃子首級80多級,也算收獲不菲了。


    更主要的是,這次襲擊應該能夠把韃子注意力引向廣鹿島的尚可喜。畢竟廣鹿島離的最近,也都知道東江鎮水師強,具備跨海襲擊能力。總之,這鍋他們背定了。


    迴到草嶼島,天已經快黑了。許東安排前出作戰的部隊抓緊下船休整,安排謝三護送陣亡的11具將士遺體前往山頂新修的的英烈祠堂停放,還有10具將士遺體陣亡在攻打韃子大田莊附近,沒能帶出來。其他繳獲等待明天再卸載。


    第二天一早,草嶼島山頂的英烈祠白幡高懸、哀樂低沉,許東組織全體將士為陣亡兄弟舉辦隆重的火化和追悼儀式。


    許東在儀式上沉痛地致詞:“這次深入敵後作戰,靠著將士們的浴血奮戰,我們達成了戰略目標,繳獲了大量物資。但為戰必有犧牲。耿力等21名兄弟,為了戰鬥的勝利,為了草嶼島的安全,為了扞衛全體漢人的尊嚴,與韃子血戰到底,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他們的死,重於泰山,草嶼島全體軍民必銘記於心。


    為了讓他們的犧牲能更安心,我宣布每名陣亡將士撫恤100兩,如有子女,由千戶堡撫養至成人。以後我們地盤擴大後,陣亡將士家庭分永業田10畝,確保他們走後,家庭能得有所養,孩子能得有所教。


    為了讓他們的犧牲能更有價值,我們全體將士一定要繼承他們遺誌,弘揚他們英勇無懼的精神,把我們的部隊建強大,驅逐一切韃子,還我漢人領土,給我民眾安定生活!大家有沒有決心?”


    “有!有!有!”全體將士的迴答鏗鏘有力、震天動地。之後,在熊熊大火中,犧牲將士的遺體化為骨灰,存入英烈祠,永享民眾香火供奉。


    一場莊重的追悼大會,有力激發了全軍的士氣,這次戰鬥較大傷亡帶來的沉悶一掃而空,人人請願要再戰報仇,甘願為草嶼島留盡最後一滴血。


    許東這次真切感到低估了古人對身後之名,對死後永享民眾香火供奉的熱切追求,那可是皇帝和高僧才有的待遇啊。與這種榮耀比起來,死根本不算什麽。


    開完追悼及火化儀式,許東讓謝三組織卸載並清點戰場繳獲,安置解救迴來的漢人和俘虜的韃子婦孺。


    下午時分,吳東也帶著登州後迴來了。由於遼東的韃子都被望海堡方向的戰鬥吸引,吳東去蓋州附近偷采猛火油很順利。淩晨四點登陸,八點撤離,帶迴來近20噸猛火油。為了迷惑可能的敵人跟蹤,他們還故意往北航向了一段,才折返迴的草嶼島。


    看著主要骨幹都在了,許東在議事廳召集會議,檢討這次反思行動得失。


    許東先是向大家通報了此次敵後突襲行動的情況,讓謝三報告了繳獲情況,跟在船上初步清點的差不多,不過更細了一些,除了錢糧,這次行動還繳獲了不少遼東特產。


    接著許東宣布,除了陣亡撫恤外,這次參戰返迴的180名左右官兵,戰士發賞銀3兩,小旗以上軍官5兩,評功優秀的翻倍。這兩項共支銀3200餘兩,占了繳獲的三分之一還多一點。


    之後還是眾人討論戰場得失。最後許東來總結:“這次敵後突襲,總得是達成了我們的戰略目的,就是擾亂韃子的判斷,把他們的目光引向東江鎮。戰場的繳獲也不少,還有吳東運迴的猛火油,對我們的下步發展至關重要。


    所以,雖然這次陣亡的兄弟較多,但不能掩蓋成績,行動總體是成功的。之所以能成功,大家剛才也談了不少,我想概括起來主要有三條:


    一是我們對重點作戰方向的判斷是準確的,成功轉移了韃子注意力。二是作戰籌劃周詳,從情報偵查、到突襲敵人,再到大火遮蔽、撤離返迴,都做了具體的計劃,使得大家心中有數。還設計了東邊吸引敵人,西邊乘機偷采猛火油的聯動行動。三是裝備的改進,尤其是改裝的登州號、旅順號,使我們具備了跨海登陸作戰能力。


    基於作戰籌劃的重要性,以及這次行動的檢驗,我決定成立參謀處,由呂峰兼任主事,王家棟、李永進任參謀,負責重大作戰行動的籌劃,報我批準後實施。”


    “講完了經驗,我們也要深入反思存在的問題。這次陣亡了多達21名兄弟,首要的問題在於我們自上而下,包括我在內,被前期的幾個小戰鬥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總感到韃子很好對付,就沒有真正去重視對手。


    這次騎兵隊碰到了韃子防守嚴密的大田莊,仍想著衝擊一波就能得手,結果折損了這麽多人,就是輕敵的具體體現。


    其二,我們的基層軍官指揮能力還需大力加強鍛煉,缺少經驗,在突發問題前,不能正確處置,致使把部隊帶入險境。下一步,我們要重點加強對基層軍官的培訓。


    其三,我們的單兵素質、作戰技能與韃子還是有明顯差距。我們訓練時間不長,而韃子天生就在馬背上,光拚騎兵對衝,肯定不是對手。所以,我們一定要在武器革新上多想辦法。”


    與此同時,駐守蓋州的鑲藍旗甲喇額真圖爾格,也正在和副將阿玉什,駐守金州、南關的牛錄額真韓代、伊爾真,以及被皇太極封為天佑軍都統的孔有德,一起討論此次襲擊事件。


    “韓代,你駐守金州,離望海堡最近,又跟敵人直接交過手,你先來說說。”圖爾格下令到。


    “迴大人,奴才跟他們交過手,也跟附近田莊的旗人詳細詢問過,還斬殺了他們的騎兵幾十人,檢查了屍體,沒有明顯標誌。我判斷他們應該是東江鎮的人,具體講應該是廣鹿島尚可喜部。具體理由有三:


    其一,廣鹿島在望海堡正東20裏外的海上,敵人是淩晨四五點鍾發動的襲擊,如果從其他地方跨海而來,夜間行船比較困難。


    其二,敵人的船隻比較先進,可以抵近接應,水師厲害正是東江鎮的長處。


    其三,這些人騎兵水平並不高,連我們的成年旗丁都打不過,但戰鬥意誌挺強,應該不是關寧鐵騎,盔甲武器也不像,這倒是和東江鎮的風格挺像。”駐守金州的韃子牛錄額真韓代恭敬地答到。


    “嗯,說得有些道理。孔大人以前在東江鎮待過,應該對他們比較了解,你來說說看。”圖爾格接著說。


    孔有德尷尬地笑了笑說,“我對現在東江鎮情況也不太了解,不過我倒是知道尚可喜和現在的東江鎮總兵沈世魁不合,沈一直扣克廣鹿島的軍餉,他們逼急了倒是有可能上岸搶些錢糧。


    我們天佑軍副將曹紹中帶船隊出海掃蕩周邊島嶼失蹤,一直沒有消息,一開始我懷疑是關寧軍幹的,目前來看也是廣鹿島嫌疑最大。隻有他們的水師有這個能力一次吃掉我們五條船。”


    副將阿玉什接著說:“大人,目前我們在遼東的敵人,一個是遼西的祖大壽他們的關寧軍,一個就是東江鎮,還有遼東對麵的登州衛距離到是有可能,不過給他們個膽子,也不可能跨海來打我們。


    既然不是關寧軍,那肯定就是東江鎮了,這幫人膽子到是有的。我建議請示負責遼東的和碩貝勒濟爾哈朗大人,調配各方兵力,對廣鹿島進行清剿。”


    “大家說的有理,此事我要立即上報貝勒爺,同時要重修望海堡,加強沿海一帶警戒,防止再次遭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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