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子梅慢慢發現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一直在她身上。


    像毒瘤一樣深深紮根,卻蔓延得無聲無息,等到她發覺的時候,似乎晚了,膿水四流。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越來越敏感和極端。從極度的敏感猜測後又陷入極度的自責中,反反複複,她的心就將矛頭對準任何人,甚至是陸滿。


    她每每都會收拾好這些敏感和猜測,那些釘子不管好壞都訂在了她的身上了。


    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她也經常這樣問自己,問著問著就看著眼前的景,模糊了。


    那天如果早十五分鍾,她可以找到他,如果她早點上心,可能根本不會有這事。


    或者如果她沒有生在陳家,她可能會過得更慘,還是過得更好。但慘和好的評判標準是什麽。


    這個家給了她很多東西。


    體麵,最大的是體麵。


    她有關愛,有讀書的資本,有閑散的零錢,好像什麽都有被給到的。


    這就是矯情嗎。


    算是又怎樣。她已經聽到太多這樣的解釋了。


    父親給她的愛不少,算是逢人就誇的模板,她是他最拿的出手的驕傲。


    但是她會聽到他下意識說的,女的迴來也沒什麽用。


    那時距離清明放假的前一個大假期,她說清明可能不迴來,因為隻放一天假。


    她自作主張地猜父親的話,以為他會說迴來也可以,或者不迴來也沒事,迴來太累了。


    但她聽到的是下意識的一句,不迴也可以,清明女的迴來也沒用。


    似乎是意識到不對勁,她明顯地感知到父親的語氣的停頓。


    她笑了,裝著沒有聽到。看著車裏的後視鏡,平常一般說了句,迴來的車票,貴。


    迴家的車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昂貴了?她心裏有些酸澀,不忍把矛頭對向她的家。


    她一直都知道,陳子傑的出生不是因為父母有多相愛,更不是因為為了她。


    她的出生從未出生就被期待,到出生後才停止被期待。這種賭是陳家人的豪賭,那一次他們賭輸了,有人失望,有人不滿,有人心酸,有人不甘。


    幸好,有一個人是從始至終滿懷期待。


    陳貴重在所有的悲痛中滿心歡喜地抱著繈褓中的嬰兒,他說,好好,都好,男女都好。


    到現在,他的偏愛還是會在陳子梅身上。


    他的愛會被分割,會被扭曲,但始終都偏愛她。


    她是陳家第一個大學生。這是她的榮耀,也是她的籌碼。


    在陳家沒有籌碼,她根本沒有立足之地。是她讓自己的父親曾遭受村裏的嘲笑奚落,是她讓自己的母親受到歧視冷落,是她讓本來就貧困的陳家雪上加霜。


    到現在也是她讓其他兄弟姐妹受到不公平的偏愛,是她讓家中負擔更大,是她成為老人的心結。


    怎麽會這樣。


    想不通,算了。


    在陳家的規劃裏,再過個五年左右她就要嫁人了。那這她賺錢的支配權就隻有這五年了,或者是報恩的時間就隻有五年了。


    原來她生來是為了報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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