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老不死”實際上是兩個願望。


    ‘不老’是通過變成長生種的龍族實現的。


    ‘不死’是通過“力量”和“死亡狂化”——自動排除死亡威脅而實現的。


    其中的‘力量’又分為‘人龍二相性’的‘偽全能’和有條件地預知未來的‘偽全知’實現的。”


    ——紮卡裏


    “聽好了,‘通曉語言’隻持續一個小時,所以我長話短說——我以前是個屠龍勇士,因為向這個他媽的彪子許願不老不死,變成了龍。”


    紮卡裏表情嚴肅地說。


    ““““……””””


    在紮卡裏對麵,芸芸、惠惠、和真、阿庫婭四人陷入沉默,和真率先開口問:“我可以吐槽嗎?”


    被嚴嚴實實困著的湖中仙子皺眉道:“格雷森!這裏有小孩子,不要說髒話。”


    她在爆裂魔法命中前被紮卡裏用放逐術丟到次元裂縫裏了,所以安然無恙。


    不知是不是她本身就是異次元生物的原因,她似乎天生通曉語言。


    “你說誰是小孩子?說來看看,我洗耳恭聽。”惠惠看著她說。


    “咦?可是我看你身材……”


    “你想打架是吧!好啊!紅魔族從來不畏懼挑釁!”


    惠惠想要強行站起來,卻被芸芸慌慌張張攔住了。


    此時六人坐在阿克塞爾工會附屬的酒館裏,一個偏僻角落的桌位,已經自我介紹過了一輪。


    兩位紅眼睛的女孩是紅魔族的大魔法師,比較豐滿那位是芸芸,比較小巧那位是惠惠,據說紅眼睛是他們一族的特征。


    ——她們報上名字的時候紮卡裏不由得看向了她們頭頂。


    居然不是假的啊。紮卡裏一時懷疑起這個超能力起來。


    穿著奇怪衣服的棕頭發男性和水藍色頭發的女性好像是新手冒險家,還沒有職業,也是剛剛來到這城市。


    “紮卡裏,你剛說,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來找人?”和真向紮卡裏問了一嘴,得到肯定的迴答後,不知道為啥盯向了阿庫婭。


    阿庫婭拚命搖頭:“我可沒有把什麽龍轉生到這個世界哦?應該沒有吧?”


    和真曾在紮卡裏耳邊解釋過,這個阿庫婭似乎是什麽阿克西斯教的信徒——腦袋有些什麽毛病,把自己當成了阿克西斯教信仰的女神阿庫婭。


    真是可憐。


    “你們要找的人,是什麽人?有頭緒嗎?”和真又問。


    紮卡裏看向被捆得嚴嚴實實的湖中仙子。


    她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在問她。


    “不知道,大概是一位女神。現在當權的好像叫厄裏斯,也許是她,也許不是她。”她說。


    “那個胸部是墊出來的我的後輩的話,死一死就能見她了。”


    那個自稱阿庫婭的家夥嘴裏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總之,我無意與你們為敵——不過,如果你們執意要打,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紮卡裏說,“我有我的‘特殊能力’,我會依靠那個去想辦法找人。”


    “我和阿庫婭也不想與你為敵——說到龍,基本上算是很多世界最強的生物了吧?”


    和真看著紮卡裏問,紮卡裏點點頭:“在我們的世界,龍基本上就是最強的生物。不過,大概每兩百年左右,各個大陸還是會出現所謂‘屠龍勇士’的人物,隻要利用合理的資源,基本都能在老死前殺死一頭成年甚至遠古元素龍。


    “龍的繁育能力也不強,每片大陸差不多也是兩百多年才會誕生一隻幼龍,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龍的出生和死亡是趨於平衡的。


    “不過我算是個例外吧,我比一般的龍還強一些。我願望實現前是個人類,職業……大概是聖武士吧——我不太記得了。也許是因為人龍二相性,我在變成龍以後還可以學習魔法。”紮卡裏說,“基本上,5環以下的法術我大體上都學過,5環以上8環以下的法術應該學了一半,9環法術……我實在記不清了,我記憶裏就沒用過……”


    “格雷森,我不建議你把自己的實力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小仙子打斷了紮卡裏的話。


    “有什麽關係,反正能傷到我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了。”紮卡裏不以為然。


    “那是僅以你的原初世界而言,其他世界能威脅你的東西可不少,比如這個世界的‘魔王’及‘魔王軍幹部’。”小仙子生氣道,“我們基本上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要是大意死了,我也不好迴去。”


    “‘魔王’是什麽?魔族的王嗎?”紮卡裏問,而小仙子沒有迴答。


    “等一下,環?法術?紮卡裏是d&d體係的嗎?”佐藤和真開口問道。


    “d&d?”除了小仙子以外的人都不解出聲。


    “這個……我在老家的時候有聽說過,翻譯過來應該叫‘龍與地下城’。是一個很經典的體係,影響了很多作品的創作。”和真解釋道,“d&d法術最大的特點是釋放法術需要的不是魔力,而是‘法術環位’,比如說一個法師擁有五個一環法術位,那麽在充分休息前他隻能使用五個一環法術。此外,部分法術除了需要特定的語言和動作引導,還需要特殊的觸媒,所以d&d的法術特別耗錢。”


    “嗯?你們這不是這樣?”


    “我們釋放魔法需要的是魔力,如果魔力不足就會像我這樣,渾身無力。”


    惠惠趴在桌麵上解釋。


    “d&d體係的另一個特點是人形種族很多,”和真又說,“除了人類以外,玩家可選種族還有精靈、半精靈、提夫林、矮人、半身人、龍裔、侏儒……紮卡裏先生,是這樣嗎?”


    “和真先生了解得很清楚啊,除了‘玩家’我不太明白,其他基本上都是對的。”


    紮卡裏點點頭。


    “……這樣啊,那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和真低頭沉思,然後說起了一些奇怪的話,“d&d體係高級戰士基本上可以硬抗反坦克炮彈,頂級力量體係角色可以兩三下劈開二戰坦克,高級法師基本上是自走導彈甚至是中程核彈……紮卡裏可以學習9環法術的話,應該至少有17級……真的假的,基本上是頂級法師了……”


    “喂,和真,你是從哪裏了解d&d的知識的?該不會又是電子遊戲吧?”阿庫婭有些擔心地問道。


    “囉……囉嗦!結果正確就可以了吧!”


    “嚴格來說……我沒有法術係職業等級,因此也沒有職業特性加成。取而代之的是,我能以法術效果下降為代價,不消耗觸媒或者法術環位施法,以及準備法術不限量。”紮卡裏想了想,補充道。


    “……原來如此,是‘怪物’的特性吧。‘怪物’施法需要觸媒的話處理起來會很麻煩。”和真想了想,向紮卡裏問道,“紮卡裏先生,你要找人吧?世界這麽大,我認為最好還是成為冒險家比較好——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組隊?”


    湖中仙子也看向紮卡裏。


    組隊……以前也委托過冒險家來尋找湖中仙子,但那種委托隻是利益互換,與組隊完全不同。


    紮卡裏想,“死亡狂化”的詛咒仍然存在,組隊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好事。


    但是組隊對我自己是有好處的:那個預測未來的能力——看見骰子的能力——有可能會看見特別的事件,這種“事件”往往有不錯的信息量和影響,但是觸發的條件包括必要的“知識”與“人物”。


    打個比方說,看見一隻蝴蝶扇動了翅膀,能不能觀測到風暴的形成,決定於紮卡裏有沒有相應的“知識”。而“人物”——這世上是存在特定的“人物”才能觸發的事件的,比方說從小巷的醉漢麵前走過,男性人物身上不會發生事件,而女性人物走過去時有可能會觸發一些奇妙或不妙的事件——


    這就是“知識”與“人物”的作用。簡而言之,這是個依賴信息和人脈的能力。


    若是在以前的世界還好,至少“知識”是相對充足的,即使沒有“人物”也能預見相當可觀的事件。


    在異世界就不一樣,既沒有“知識”也沒有“人物”,說不定這個能力的效果將變得很差。


    問題是——有必要以和真他們的生命危險來換取自己觀測未來的收益麽?


    目前來看,不明晰。“知識”的獲取不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多讀書。反正龍的壽命悠長,不差這幾十年。“人物”就有點不好說,雖說人多得是,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事件的中心,而有些人天生是事件的絕緣體,兩類人在觀測的利用率上是天差地別的。


    紮卡裏的陣營是混亂中立——如果能從中獲利,他不介意行一些自私的手段,但又不像混亂邪惡那般,會毫無理由地毀滅一切。


    “讓我想一想。”紮卡裏說,“我不能立刻給出答複,但我事先需要說明,我會以我自己的目標為最優先事項,如果組隊後有衝突,我會退出。”


    “沒問題。”


    “這樣的話,我也要加入。”惠惠用魔杖支起身子,“和毀滅世界的魔龍並肩作戰,聽起來就很了不起——”


    “誰說要毀滅世界了!”和真吐槽。


    “那……我……我也……”芸芸雙眼發紅,吞吞吐吐。


    “……六人小隊,似乎可以接受。那今天就到這裏?我們先各自登記為冒險者,買些裝備,明天再集合。”見大家都同意,和真自信嘴角上揚,站了起來,豎起了大拇指對著自己,“本大爺雖然還沒有登記成冒險家,但一定會是了不起的職業吧!”


    “……是五人小隊哦,別把我算進去。”湖中仙子扇扇翅膀,但沒有人搭理她。


    ——


    紮卡裏帶著湖中仙子走到城門外,沿著城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靠牆坐了下來。


    紮卡裏把小仙子的繩子鬆了開,仙子愣了愣,下意識振翅飛向星空,飛了十來米,迴過頭,見紮卡裏眼中亮著火光,鼻中噴著龍炎,朝她勾了勾手指。


    她揚起笑臉,又飛了迴來。


    紮卡裏從外衣兜中摸出兩小瓶酒,自己碰了碰,一瓶丟給小仙子,小仙子勉強接得,往下沉了好幾十公分。


    在喜歡飲酒的國家裏,這種小瓶裝酒是年輕人們的心頭好,很適合隨時摸出來來一口。


    他們隨身帶出來的東西不多,那些滿是異域風情的東西沒賣出什麽好價錢,隻買得起兩瓶小酒。


    紮卡裏擰開自己那一瓶,看著夜空,喝了一口。


    小仙子隻能笑著看著他,不敢動。


    “同是活了兩千年的老屁股,你要不猜猜我平時怎麽打發時間?”紮卡裏終於開口了。


    “磨煉武藝?”小仙子問。


    紮卡裏搖搖頭。


    “學習魔法?”


    紮卡裏又搖搖頭。


    “喝酒?”


    “……不全對。發呆,是發呆。”紮卡裏看著她,攤攤手,“就像現在這樣,什麽也不做。”


    “你呢?”紮卡裏盯著小仙子。


    小仙子搖搖頭:“我不知道,大多數時候,我什麽也不想。”


    “哈!我主在上!”紮卡裏忽然歡快一拍手,又仰頭看天,“你才是發呆的天才,我可做不到什麽都不想。你知道的,人就是這樣,什麽都不做的時候,就不能什麽都不想,越想什麽都不想,想的就越多。”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稱讚,但是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她不知道是不是在諷刺。


    “人就是這樣?可你現在是一頭紅龍。”小仙子抱著酒瓶說。


    紮卡裏的瞳孔燃燒起來,在漆黑的夜裏亮如火炬。


    小仙子唿吸一窒,正覺得自己要挨揍的時候,紮卡裏隻是指了指她懷裏的酒瓶:“你喝一口。”


    小仙子喝了一口,很辣,她連聲咳嗽,差點沒拿穩酒瓶。


    “喂,小表字,你覺得我恢複人類身份這條路,會很長嗎?”紮卡裏少有地以嚴肅的表情問道。


    小仙子又咳了幾聲,臉上泛紅:“老實說,很長。”


    紮卡裏又灌了一口酒。


    “嘿!格雷森!不要老是說髒話。”


    “反正那幾個小屁孩又不在——如果你有比這更難聽的名字的話,我也可以考慮叫一叫。”


    “……愛莉希雅。我沒有名字,但是如果你想要叫我的話,我希望你們叫我愛莉希雅。那是別的世界很受人喜歡的名字。”


    小仙子說著,又喝了一口酒,咳嗽著,臉色更紅了幾分。


    “格雷森,為什麽要帶我來喝酒?”小仙子搖搖晃晃的,舌頭已經大了起來。


    “兩個千年老混蛋的交流罷了,既然路很長,交流交流總沒有壞處。”


    紮卡裏說著,喝了一口酒,“而且我也需要一個理由——一個不殺你,來解除願望的理由。”


    小仙子一個寒顫,酒立即醒了大半。


    “不可以!不可以殺了我!會有比死還可怕的事情發生的!”小仙子瞪大了眼睛。


    “謝謝,你至少沒否認你的死能解除祝福。”


    “……唔。”


    兩人就這麽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下去,從喜歡吃什麽,聊到這個世界的曆史、現狀,聊到星座,聊到冒險者卡片……


    “你們在穿梭世界的時候,會附加上新世界的特性——比方說這個世界就是‘冒險者’。獲得冒險者卡片後,你們可以通過擊敗敵人升級,提升屬性,獲得的技能點可以跟別人學這個世界的技能。”愛莉希雅打了個嗝,“不過這些附加的特性是加算的,以你的基礎屬性,升級的提升應該不大。”


    “……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變強?”


    紮卡裏總是慵懶的聲音裏似乎有一些躍動。


    “你似乎很高興?”


    “……很奇怪?我也曾是個男人,現在是最強生物,知道了最強之上還有更強,不是很讓人興奮麽?再說了,不變的生涯裏有一個新奇玩意,不是很能解悶麽。為了解悶,我甚至還學了這個,你看——”


    紮卡裏說著,左手兩隻手指夾住冒險者卡片,右手一交錯,卡片消失不見,手腕一抖,卡片又出現在指尖。


    來迴變化了幾次,愛莉希雅終於忍不住道:“格雷森,冒險者卡片不是撲克牌……最大的區別是,它是會發光的,特別是在晚上。”


    “……無趣的娘們。”


    ……


    “格雷森……你為什麽隻問我的事,不提你的事?”


    又聊幾輪,小仙子愛莉希雅已經飛不動,落在紮卡裏肩上,渾身酒氣,卻還是抱著酒瓶。


    “格雷森……我現在是紮卡裏,不是格雷森。”紮卡裏晃了晃已經見底的酒瓶,看了她一眼,“你早就應該叫我紮卡裏了,為什麽一直不願意改口?”


    “紮卡裏是你的假名吧?湖中仙子不能說假話,說了假話會死的。”小仙子打了個酒嗝。


    ……真不知道該從何處吐槽起。


    紮卡裏看著星空,喝下最後一口酒:“格雷森……我連格雷森的樣子都忘了。你喜歡吃醃黃瓜,喜歡藍色,喜歡讀男同小說……而格雷森呢,知道他興趣的人早都死光了……什麽眼神,有什麽好可憐的……那些人有一半是壽終正寢,有兩成是死在戰爭裏——算是死得很幸福了,最離譜的是兩個老頭——他們是死在同一個女人的肚皮上的,你知道,就是……全身赤裸。”


    “啊叭叭叭叭,話題別扯遠了,我不是來找你訴苦的,也不是來和你拉近關係的,”


    “複活格雷森就是我找你的目的。”


    紮卡裏仰頭,酒瓶裏已經再沒了一滴酒。


    他心裏早就沒有一絲波瀾,硬要說有什麽感覺的話,就是有些口渴。


    “不是的,格雷森,我可以直言,你就是格雷森。盡管你總是把現在的自己和兩千年前的自己分割開來,但你並沒有變化那麽多。”小仙子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神誌模糊了。


    紮卡裏鼻子裏哼了一聲。


    “格雷森,你就不能對我好點?”湖中仙子忍不住吐槽,“從我們一重逢,不是泄火,就是捆綁,還有現在,甚至還灌酒……你打算對熟睡的我做些什麽?”


    “……給我一個對你好的理由?”


    “我不能信任你,格雷森。雖然事實上我很難信任任何人。但是也許,你對我好點,我可以對你更坦誠點?”


    “我不需要你的坦誠,我可以自己看。”


    “……‘未來坍縮’,你是這麽叫的對吧?當‘可能性’出現的時候,你可以提前捕捉到其結果,甚至施以改變’?”小仙子抱著酒瓶,“作為‘不死’的一個環節,它是我給你規避死亡的賜福。”


    紮卡裏沒有迴答。她說的那個名字確實是紮卡裏起的,那個觀測骰子的能力的名字。


    “不要太依賴它了。”小仙子又說,“雖然你對它的應用已經超過了我的想象——但是你終究不是真的不老不死。”


    “聽起來你似乎挺為我著想?”


    “我們是盟友,格雷森。我們互相無法信任,但總要試著結盟的。”


    紮卡裏扭頭看去,那似乎是第一次喝酒的小精靈已是睜不開眼睛的樣子。酒精能讓人失去自控能力,某種意義上,醉酒的人是最為坦誠的。


    紮卡裏想要的不是她的坦誠,是想要她的口無遮攔。


    紮卡裏心跳加速起來:


    “——湖中仙子,你為什麽要玩弄別人的願望?”


    說到心跳加速,有時候會讓人聯想到戀愛——這是一種片麵的曲解。更多時候,心跳加速隻是因為單純的緊張、身體狀態的調節、或是純粹的惡意。


    紮卡裏並沒有喝醉,也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決定湖中仙子的生或死。


    小仙子愛莉希雅連打好幾個嗝,頭上沒有任何骰子:


    “格雷森……嗝,我就是這樣的。生來就是這樣的。”


    紮卡裏唿吸粗重,鼻息間隱約有龍炎。


    小精靈一幅將要睡著的樣子,無力地用懷中的酒瓶撐著身子,麵紅耳赤,唿吸均勻,一身潔白、淺綠配色的輕薄紗裙披在身上,與幽土大陸暢銷童話故事《光與暗之詩》第六卷裏,引路小精靈的插畫很像。


    ……這便是她的迴答?


    他抬起頭來。


    星空依舊璀璨,但與兩千年前的大有不同。


    許多星星已經消失,一些星星稍微變了位置……變了的就是變了——療傷術能治好傷口,修複術能填補裂痕,卻沒人有能力逆轉星海。


    ——尋強敵,心無旁騖,


    ——對惡徒,絕無憐憫,


    ——為勝利,不擇手段,


    ——遇惡果,盡力補償。


    紮卡裏舉起靈化武器。


    “愛莉希雅。你的惡在無視人心。你口中的後果,不會是我放過你的理由,你的死能解除我的詛咒,也不會是我殺你的理由。無關複仇,無關立場,無關後果,這場審判於神公證,基於事實——兩千,甚至更久以來,你四處散布惡果,不知何為善惡,吾以聖武士……之名宣判,汝有罪。”


    “這就是格雷森的判斷麽?”


    她問。


    他有些怔住。有那麽一瞬間,她的眼中澄清明亮。


    ……格雷森。他又會怎樣審判?


    紮卡裏不能說這場審判毫無私心,心中的火燃了太久。


    魔鬼會引誘人簽訂滿是漏洞的契約,拿走人的靈魂,契約人心知肚明,仍然甘之如飴。


    但她並沒有從他那拿走什麽……他的靈魂仍然囚於龍的軀殼中,沒有被她奪走——幽土大陸太多追求力量、權力和永生的人,這個願望的結果對那些人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就他所知,至少能找來幾千人的契約者……


    因為她不了解這個願望給我帶來的結果,便宣判她的死刑麽……?


    格雷森這個稱唿如今已經讓他感到胸口刺痛。


    他已不再是那個洋溢著自信,能用誓言和理性約束自己的人。


    墨汁暈在清水中,幾秒就能將其變黑,水邊的鐵,隻需要一兩日就能被鏽穿,高大的城堡,疏於修繕也不過數百年就會倒塌。


    他已被困於龍和詛咒中兩千年。


    ——如果此刻不能把劍指向她,那他複仇的火焰該染向何方?


    道路隻有兩條,一條是簡單的,一條是正確的。


    天邊的流星讓紮卡裏想起這句話。


    “我不會撤迴我的審判——愛莉希雅,你有罪。以紮卡裏之名——”


    紮卡裏把劍架在她脖子上,


    “……判處你無期徒刑。死對你來說太過仁慈,我會找到讓你償還你罪業的手段,在那之前,你將不會有人權,不會有自由,不會有隱私,我會用所有手段——包括但不限於魔法,確保你無法逃離我,直至你償清你的罪業。這不是我的屈服或妥協,這是我的誓言。”


    語畢,她背上浮現一道小小的咒文。


    ……她沒有抗拒,那就是同意了。


    “格雷森,跟著那群人吧,願望的實現不會太曲折——我們落在他們附近是有原因的。”她說。


    ……也搞不好是完全沒聽進去。


    ‘凍寒之觸’。簡短詠唱完,一隻冰冷的手掌握住了她,刺骨的冰寒硬生生將她凍醒。


    “愛莉希雅,以後我不會限製你的自由了。”紮卡裏說。


    “真的?”小仙子大喜過望,笑容十分甜美。


    紮卡裏也笑了,陽光燦爛:“假的。我就想讓你知道被騙的感覺。”


    一道繩子嚴嚴實實地捆住了愛莉希雅。


    小仙子垮了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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