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一種很可怕的東西,身體拚命想要索取,它甚至能吞並信念。


    百裏煜被吻得全身酥麻,此時此刻他甚至想暫時忘記以前發生的種種不愉快,就這樣和麵前這人沉淪下去。


    他的視線朦朧模糊,萬事萬物在他眼前都被籠罩上一層薄薄的白嫖,又好似是飄渺的,是氤氳流動的霧氣。


    他有些醉了,沉醉在身體緩緩升起的欲念之中。


    人應該享受當下,話是這樣說沒錯……


    清瘦的青年已然被壓倒在狹窄的病床上,寬鬆的藍白色條紋病房服領口大大敞開,淩亂又魅惑。


    他是迷茫的,同時又感到興奮,是身體上的,是身體戰勝思想後的期待。


    “hades,”鬼魅一樣誘惑的嗓音在耳邊纏繞旋轉,又好像在遠方迴蕩,“你愛我。”


    這道聲音呢喃著,又帶著那麽點偏執:


    “你愛我。”


    “你愛我……”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百裏煜的身上。


    額頭,眼睛,臉頰,下巴,脖子。


    他的心髒狂跳著,身體也隨著對方的動作灼燒起來。


    胸口傳來異樣,前幾日對疼痛不怎麽敏感的百裏煜忽然變迴了那個撒癢怕痛的他:“嘶——”嘴巴裏溢出來這麽一聲。


    百裏煜的眼睛忽然清明了幾分。


    “等等,”他被stephen按住的原本遲緩下來的手又開始掙紮起來,“我們談談……我們談談……”


    也沒有明文規定戀人重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睡啊,更何況自己和他過去的一切他都是從別人嘴巴裏聽到的。


    他不能這麽隨便。


    更何況他要是又和這人產生瓜葛,暗月、阿陽還有喬鬱白的犧牲又算什麽?


    “我們不能這樣。”


    “hades!”


    stephen抬頭,碧色的瞳孔染上一層陰翳,他的聲音很低,怒火被壓得死死的,又像是很快就要將壓製它的東西燃燒殆盡。


    原本應該是純白色的眼白此刻全然都是猩紅,這是被壓住卻仍然火勢熊熊的怒意。


    “你不能這樣對我,”他偽裝出來的虔誠幾近碎裂,“hades,為什麽就連這種時候你都能保持清醒,你愛我,你明明愛我……”


    百裏煜被這眼神盯得渾身發毛,逃離,他隻想逃離!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這樣的瘋子!


    可是現在反抗的激烈說太決絕的話,下場應該會更難看。


    百裏煜欲哭無淚:“這不是愛不愛的關係,”他努力仰著脖子,盡力跟對方拉開距離,“年輕人,你需要一點比欲望更高級的東西。”


    百裏煜剛清醒過來時身體還有點燥熱,現在被stephen這幽深粘膩,好像一沾上就再也甩不掉的眼神一樣。


    很好,直接嚇萎了。


    stephen的目光在百裏煜拚命偽裝卻還是帶著點畏懼的臉上掃過。


    一寸一寸的。


    他的唿吸很輕,又像是根本沒有唿吸。


    他的視線在描摹百裏煜的眉眼,透過他的眼睛俯瞰他的靈魂,他那顫抖著的,瘋狂想要逃離他甚至想要逃離這具軀殼的靈魂。


    一瞬間,他什麽心思也沒有了。


    病房裏響起悲寂的輕歎。


    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呢,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百裏煜。


    他的hades,滿心滿眼都是他的hades啊,好像突然就不在了。


    又似乎從來都沒有來過。


    他低頭吻了吻百裏煜的眼尾,終於將對方從自己的束縛中釋放了出來。


    空氣安靜了數秒,房間裏漸升的溫度又慢慢降了下來。


    百裏煜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淩亂和狼狽。而後又去將病房的窗戶敞開的更大,讓微冷的夜風吹進來。


    氛圍過於冰冷了,剛發生了那樣的事,百裏煜不自在得厲害,他忍不住絮絮叨叨起來,試圖緩解尷尬:


    “有嘴且能發聲,既然如此,有什麽話當然就要說出來,事情說開了也免得彼此隔應。”


    stephen看著百裏煜張合的雙唇,好半天才移開視線。


    他真是一點都不想聽他說這些。


    他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恢複平時的輕鬆的語氣:“hades,忘掉我剛才對你做的好嗎?


    他笑了笑,野獸鑽進綿羊的皮囊裏似的,溫和極了:“你剛才說你有事問我,是什麽?”


    “……”


    很難想象眼前這個溫和的男人剛才還是雙眸猩紅一派瘋狂的樣子。


    百裏煜抿了抿唇,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個,我就是想問問,我們之前是怎麽死的?”


    “唔……”


    百裏煜瞧見stephen的表情明顯一頓,他肯定是知道他們的死因的,隻是看起來,他和喬鬱白以及林安安一樣,似乎都不想提起這件事。


    為什麽要刻意迴避呢?


    難道是自己之前死的很慘?


    百裏煜蹙眉:“不能說嗎?”為什麽連他自己都沒有知情權?


    “倒不是不能,”stephen表情上的僵硬隻是一瞬,而後他又迴複了那副平和的模樣,眼尾上挑,“關於我的死亡……這還得歸功於你好兄弟喬鬱白。”


    他的眼底閃過幾分不屑,似乎在嘲笑那人的不自量力:“一顆子彈沒有打死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他又在這兒補了好幾槍。”


    他的嗓音透著點愉悅,“那些子彈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氣極了,直接拿刀匕首在我的傷口上捅。”


    話說到此處,stephen身子忽然向百裏煜靠近了些,後者還沒來得及躲一隻手的手腕就被輕輕握住。


    “hades,我現在不會對你做些什麽。”


    百裏煜這才穩住身形,任憑對方握著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膛。


    心髒的跳動感透過血肉和衣服傳入手心,百裏煜手心有些發癢,很想把手抽迴來。


    隻聽stephen繼續道:“這裏曾經四分五裂過,連帶靈魂和肉體一起。”


    他說:“是喬鬱白殺了我,他遠比你想象的兇殘的多,要說我是瘋子,他比我更瘋,他從小被人拋棄心早就爛透了,殺了我不說,他將我的靈魂和本體隨意丟進這些位麵裏,為的就是讓我永遠不要蘇醒。”


    “hades,你不要被他裝出……”


    “停。”


    怎麽還沒說幾句怎麽就開始說喬鬱白壞話了,而且看對方這不屑的模樣,喬鬱白應該是沒有能力殺死他才對。


    百裏煜問:“是你自己想死的?”


    stephen挑眉:“如果不是這樣,沒人動得了我。”


    百裏煜皺眉:“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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