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煜被人聲吸引,尤其是聽到“爐子”二字,他臉上一喜,直覺告訴他,他要找的煉丹爐就是那邊的人在爭執的東西。


    他抬腿就往那邊走。


    爭吵的這處,身著黑色短袖的青年男人表情難看地站在純木質的櫃台前:


    “先生,真不是我不願意做你這生意,可這鼎煉丹爐先前的主人真的說了,這爐子它隻賣會煉丹的有緣人。”


    站在他正對麵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


    他冷哼一聲,亮出手上純金的手表:


    “會煉丹的有緣人?隻是說說罷了,這爐子以前的主人都拿給你們了,還不是你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扯出這麽些蹩腳的借口。”


    “無非是我剛才出的價格太低讓你們看不起。”


    “給你個機會報價,這破爐子哪怕是一千萬今天我也得給它拿下嘍,不為別的,就為好好打打你們的臉。”


    說是爭執,這邊說話的兩人就隻有這大腹便便的油膩中年聲音最大。


    中年男人是暴發戶出身,一次偶然中了彩票,後來投資了幾家公司也賺了不少錢。


    他沒什麽文化,也不懂古董之類的東西,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裏,也隻是從朋友口中得知這家鋪子有不少貨真價實的古董,買上一些擺在辦公室裏鐵定氣派。


    且他向來是個虛榮的人,聽不得半點別人說不得他沒錢的話。


    他的朋友告訴他,這鋪子裏別的古董都算不得什麽,唯有那鎮店之寶,一鼎五百年前的煉丹爐最為珍貴,普通人根本拿不下他。


    他可聽不得這話,當即放下豪言:“不就一個爐子,我改天就帶迴來放牆角。”


    他準備了一千萬,特地穿上自己最貴的西裝來了這處古玩市場的鋪子,走近門一看才發現,這鎮店之寶沒有半分華麗之處,如他所說,就隻是一個爐子而已。


    古樸的花紋沒有半點美感,通體漆黑陳舊不堪,還隻有成年人腦袋大小,在他眼裏完全就是破銅爛鐵的存在。


    起初,他覺得這破銅爛鐵完全值不上自己準備的一千萬,於是大發慈悲似的說,自己準備用一百萬買下那個破爐子。


    不料這穿黑短袖的青年告訴他:“抱歉先生,這鼎煉丹爐是我們店長朋友寄放在這裏的,輕易不賣,賣隻賣有緣人。”


    “這有緣人若是不來,時候到了他自己還得把爐子拿迴去。”


    他以為這青年是嫌錢少,不過也是,這賣古董的地方,成交一筆也有幾十上百萬的賺頭了,更何況這還是他們所謂的鎮店之寶。


    於是耐著性子,又把價格往上提了提:“那我出二百萬呢?”


    青年表情不變:“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這……”


    “不是錢的問題”,這句話就像打開了男人怒火的開關。中彩票之前中年男人是個無業遊民,生活拮據,可以說連吃飯都成困難。


    他找過許多朋友,提上廉價的禮物上門求他們幫忙找份工作之類的,還說自己現在沒錢,等有錢了一定買更好的東西報答他們。


    可那些人隻瞧瞧他手上提的東西就嗤笑出聲:“強子呀,這不是錢的事。”三言兩句就拒絕了他的請求。


    但大家夥得知他中了彩票,又全都圍上來巴結他。


    嗬嗬,從那他就知道,所有說不是錢的事的,都是嫌棄他錢少,覺得他寒顫。


    他自覺受到了侮辱,忍不住脾氣上來了,然後就有了百裏煜進來這家鋪子時聽到的爭吵。


    百裏煜走到櫃台處,這才發現櫃台裏側還躺著一個穿著唐裝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沒有邊框的圓形鏡片眼鏡的老人。


    老人頭發花白,身上籠罩了一層薄霧。


    與百裏煜平時看到的黑色霧氣不同,老人身上的薄霧是白色的,很淺很淺的一層,還隱隱約約閃著金光。


    百裏煜有些驚訝,且不知怎麽的,這老人他光是看著,就覺得渾身舒暢,簡直比曬了半個多小時太陽還要溫暖舒服!


    油膩中年太過無理取鬧和難纏,青年實在不想和他多打交道,瞧見身邊來了個新客人,趕忙移開原本在中年男人身上的目光。


    他看向百裏煜:“您好,有什麽想要的嗎?”


    百裏煜的視線還落在櫃台裏被躺在椅子上的老人身上。


    青年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店長還在這裏打盹,忙轉頭看向頭發花白的老人,小心翼翼地說:“老爺子,您醒了?”


    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慢吞吞坐起身來,斜眼瞧了瞧青年,臉上沒什麽表情。


    不深不淺答道:“沒呢。”


    百裏煜樂了,這老人還挺幽默。


    黑色短袖的青年卻是一噎,抿了抿唇繼續道歉:“抱歉老爺子,剛吵著您了。”


    “你是這店長?”中年男人瞧見青年對老爺子態度恭敬,勉強收了點怒意,“我還以為就是個看店的老頭呢。”


    “既然你醒了,那這事就跟你說了。”他指著櫃台後展櫃最高處擺放的成年人腦袋大小的黑色煉丹爐,“那個爐子我要了,你出個價吧。”


    老年人睡眠淺,這中年人出價一百萬的時候他就被這人刻意加大音量擺譜的聲音吵醒了。


    他自然也聽到了這男人耍橫的全過程。


    懶得搭理這人,他起身走到櫃台前,抬手按了按上頭的唿叫機。


    “你什麽意思,年紀大了耳背聽不見我說話是嗎?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


    他話還沒說完,櫃台旁邊的小門裏走出來兩個穿著白色背心人高馬大肌肉格外壯實的男人。


    “老爺子,有事您吩咐!”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氣勢如洪,生生把油膩中年的話嚇了迴去。


    老人朝油膩中年抬了抬下巴,用一種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的可憐語氣說:“哎呀,打個盹都不得安寧,跟個蛤蟆似的叫個不停。”


    “你這老壁燈說誰是蛤……”


    “嗯?”


    兩個身材壯碩的男人齊齊朝油膩中年投來惡狠狠的目光。


    油膩中年腦袋一縮,他今兒來就他自己一個人,可挨不住這倆肌肉大的跟打了激素一樣的男人幾拳頭。


    老人接著道:“還愣著幹嘛,給人扔出去呀!”


    緊接著,兩個強壯男人二話不說,上前幾步一左一右架起油膩中年頭也不迴地朝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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