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煜一整個早八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待會兒要去見stephen他渾身不舒坦。


    昨晚那家夥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大概是喝醉了擱哪兒抽風,擱哪兒說土味情話。百裏煜本來不準備搭理的,哪成想對麵越說越粘膩露骨。


    他覺得煩,但這又是重要合作夥伴,不能拉黑,開免打擾也不行,因為他就是點進去開免打擾,結果被惡心到一個沒忍住就開始罵的。


    下課的路上照舊被人圍觀,百裏煜無數次覺得自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


    長得帥的猴子。


    “高冷男神怎麽去辦公室啦?”


    “有事唄,男神的事情哪是我們這種凡人能揣測的。”


    “啊啊啊啊啊,姐妹們,我剛剛看到一個超級好看的外國帥哥,金發碧眼,寬肩窄腰,跟校園三大男神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的假的,我就沒見過比我家百裏男神還帥的男人!”


    人群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幾個她們沒壓住音量的字眼落入百裏煜耳中。


    他用頭發絲想都能知道那個金發碧眼的帥哥是誰。


    他從人們在走廊特地給她留的一條道走過去,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還沒敲門,就見裏麵已經有人親自為他打開了阻礙。


    隔離視線的門被人拉到裏麵一側,相貌儒雅俊美的外國男人莞爾一笑,說不出的溫柔。


    “嘶!”


    百裏煜聽見身後同他一樣能看見門內情景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hades,我好想你。”


    這是什麽樣的聲音,低低的,柔情似水,像蜂蜜一樣甜蜜。


    他好像在刻意向別人表露什麽,聲音很明顯沒有壓的很低,除了他和百裏煜,周圍好多人都能聽見他告白似的低語。


    昨天才見過,想個der啊!


    百裏煜白了他一眼,沉默著走進去,反手扣住辦公室大門,隔絕身後一個個好奇的目光。


    “張教授。”


    百裏煜將目光移到方才下課提前離場的老教授身上。


    以往看著還算慈祥的老頭,今天格外不順眼。


    張教授扶了扶眼鏡,此刻的態度倒是正經多了,沒了方才那八卦揶揄的模樣:“來了,坐,咱們先談談,把事情說開,聽stephen說你們之間有誤會?你們都是很優秀的人,不管是生意上的合作還是當普通朋友都能互幫互助互相進步不是?”


    誤會?哪兒來的誤會?


    更何況,是他不想跟他當純粹的生意夥伴和普通朋友嗎?踏馬的是這人越界了好嗎?


    百裏煜蹙眉:“張教授,我跟他早就說明白了,我不喜歡男人,合作夥伴我們已經是了,我不想再有進一步的關係。”


    “我跟他之間也沒有任何誤會,不需要說開什麽。”


    他的聲音很冷,早在來時的路上他就有想過,張教授跟百裏老爺子相處久了,難免跟老爺子一樣,亂點鴛鴦譜。


    他嘴上說的好聽,就調解調解,實際還不是明裏暗裏撮合。


    就像現在,這老家夥明顯在幫stephen說話!


    “hades,我想我們之間確實有誤會的,你昨天還罵我神經病來著,但是我的檢查結果顯示很正常。”stephen走過來,當著張教授的麵也完全不避嫌,甚至逾距地想要去攬百裏煜的肩膀,想把仍舊站著沒有坐下的他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說的華語,很純正的華語,沒有一絲別扭的口音,如果不看他的臉,一定猜不到他竟然是個英國人!


    可即便對應著這張臉看,他的嗓音太好聽了,哪怕放在一張異國色彩明顯的外國人身上也不覺得違和。


    確實也沒有精神病的樣子。


    但這是精神是否正常的的關係嗎?!


    也不知張教授是不是當外國人都這樣開放。


    他這樣看著stephen主動去觸碰在他印象中一直有潔癖的百裏煜,眼神躲閃了幾下,最終沒有多說什麽。


    百裏煜躲開了stephen的手,轉身去了另外的位置,眼裏的嫌棄很明顯,還透著怒意。


    張教授很少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要不是他還記得自己是長輩,肯定立馬拿出手機拍照發給自己的多年好友。


    “看,你孫子,這小表情跟個真人似的!”終於像個正常人一樣有血有肉起來了!


    他實在太想讓百裏煜改改他那性子,以至於都忘了,人是多樣性的,並非沉默的就是錯的,冰冷的就是不好的,獨立的就是無情的。


    百裏煜自然發現了張教授眼裏的興奮,內心一抽,摸摸掏出隨身攜帶的濕紙巾,擦拭根本沒有和stephen接觸到的手。


    一根一根的,慢條斯理,仿佛這人世間出了他那漂亮的,骨節分明的手,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


    剛才生動的情緒好像從未在他身上顯現過。


    張教授的情緒也隨著他平息的神情陷入低俗。


    “唉,你說你這孩子,”他抬手指了指百裏煜,抬到一半,又猶猶豫豫放下,幹巴巴地道,“那個什麽,不要光顧著擦手,說點別的。還有,罵人也確實不太好。”


    不好,那可太好了,他什麽時候見過清冷孤傲的百裏煜罵人神經病啊!


    他原以為很久之前見他開機車就夠炸裂了,可是對方取下頭盔後那平淡無波的眼神……


    總之,他得有點更強烈的變化才行。


    “嗯,確實不好,張教授,我為我的行為感到抱歉。”百裏煜咽下肚子裏的氣,麵上看不出來任何情緒,他看向stephen,“我為我昨晚的言行真誠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還有什麽需要談的嗎?我確實挺忙的,我還有課。”


    stephen向來隻看到工作上的他,一慣的雷厲風行和冷漠。前天他就像臆想出來的,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他都看不出那半點前天百裏煜的影子。


    他已經習慣百裏煜的冷漠了,他喜歡他任何時候的樣子。


    盡管他不想隻看到一個冷漠的他。


    他厚著臉皮道:“或許,你能請我吃個飯?”


    坐在椅子上的百裏煜抬眼看了他一眼,真夠不錯的,給點顏色就燦爛,真給他道了個歉他還蹬鼻子上臉了嘿。


    他麵上不表現半分,心裏早就問候了對方全家親友,卻仍然迴了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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