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基一番豪言壯語,說中太史慈心事,讓他心中不由自主的產生共鳴。


    心緒激蕩之下,太史慈“鏘”的一聲拔出鐵戟,五指輕扣,和著迴音哼唱起來:


    戰城南,死郭北,


    野死不葬烏可食。


    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葦冥冥;


    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


    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獲君何食?願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這一曲《戰城南》是漢樂府中《鐃歌十八曲》之一,是為在戰場上的陣亡將士而作,旋律極是悲壯雄渾,漢軍將士以之為軍中戰歌,此時從太史慈粗豪的嗓中巍巍唱來,更道盡其心中的悲憤和不平。


    曲子的餘音還在空中迴蕩,僅寥寥數句,就激起了劉基對前程往事的追憶,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他開始跟著太史慈輕聲和唱起來。


    不一會兒,跟隨劉基的仆從,太史慈飛舟上的士卒,也加入到唱和之中,三百餘將士齊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讓人聽之,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堅毅。


    “哈哈.....,慈在前,小郎君且隨後…….。”


    太史慈高舉起鐵戟,一個縱身躍上飛舟,朝著橫江浦戰場駛去。


    劉基目送太史慈身影,心中戰意升騰,在吩咐一艘走舸搭載劉蘭芝靠近南岸後,率百餘仆從緊緊跟在太史慈身後。


    這幾日,他可是一刻也沒有放鬆力量的鍛煉,身邊的仆從三、五個不能近他的身。


    現在終於有檢驗實力的機會,劉基豈能放過。


    船槳劃過碧波。


    戰場越來越近。


    遠遠的可以看見,劉、袁兩軍的戰船如飛箭一般,掠過浪急起伏的江麵。


    “報,於將軍被敵將徐琨所殺,我軍大敗,折損戰船二十餘條,將士落水覆亡者無數.......。”


    “報,樊將軍接戰不利,已引本部舟師退守曲阿。”


    “報......,笮融將軍領佛兵迎了上去,正在與敵激戰。”


    越靠近戰場位置,劉基得到的戰報就越是惡劣,兩軍激戰僅僅半日,劉繇軍已是一副大敗的跡象。


    於麋被殺、樊能潰逃、笮融苦苦支撐,剩下的張英、薛禮等將,這個時候也早沒了排擠太史慈時的意氣風發,一個個噤若寒蟬的躲進了寨中,再沒有了出戰的勇氣。


    牙旗翻飛,戰事還在進行。


    劉繇軍中還在出戰的將領,是不久前從廣陵渡江投奔的陶謙舊部笮融,笮融是徐州人氏,與太史慈一樣都是北人,在江東無根無底,隻能靠拚命謀一條生路。


    幸好的是,笮融這家夥麾下戰船數量不下百條,明顯比對麵的敵船要多,但這些船隻皆是其從徐州牧陶謙、廣陵太守趙昱那裏誆來的運糧船,不僅笨重,航速也緩慢之極。


    兩個時辰之後,笮融已呈不支的樣子,在看到太史慈、劉基的船隻出現時,連忙一卷將旗急急奪路而逃。


    “前麵袍澤,快快救我......。”


    在兩船交錯之時,笮融衝著太史慈高聲叫喊,就好像生怕後麵追殺的徐琨聽不到一樣。


    “呔,敵將休走,且看慈這一箭!”


    太史慈怒目圓睜,大喝一聲持弓在手,弓弦吱呀呀拉開如月,隨後“嗖”的一聲脆響,羽箭如流星,直向敵船上的敵將射去。


    “噗嗵!”


    徐琨殺得性起,眼中隻有逃跑的笮融,一時不察,被太史慈一箭射中麵門,身軀搖晃了下後,跌落於江中。


    在浮沉了幾下之後,順著江流就飄到了劉基所在的位置。


    大好戰功送上門,劉基自不怠慢,提劍探身,很是輕輕鬆鬆的的朝著徐琨頸間一劃,就結果了此人性命。


    “這劍,還是不如刀來得順手?”


    劉基拎著徐琨的首級,心中暗想。


    剛才的一瞬間,他的身體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強大力量,跳躍騰挪毫不費力,劍在手中更是如臂所指,毫無一絲的凝滯和生疏。


    主將身死。


    袁術軍將卒士氣大跌,再顧不得追殺笮融,就急急撤退。


    劉基跟著太史慈一路追殺,本來想著再殺幾個敵將過過癮,但眼見著太史慈遠的射殺,近的戟殺,無一將是其對手。


    兩軍交戰,士氣為先。


    笮融的佛兵見到太史慈神勇,也跟著殺迴戰場,此消彼漲之下,吳景、孫賁見事不可為,遂鳴金收兵迴轉曆陽寨中。


    雙方一場激戰,劉繇折了於麋,袁術損了徐琨,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當然,這主要還是太史慈突然加入戰團,要不然,僅憑張英、樊能等人,早就被徐琨殺得掉盔卸甲了。


    “小郎君,你可知道,剛剛死的敵將是誰?”


    就在劉基考慮戰事得失之時,太史慈興衝衝的迴轉,衝著劉基說道。


    “呃,這倒黴鬼是誰?”


    劉基一愣,看著江中一灘散去的汙血,問道。


    “嗬嗬,此人姓徐名琨,吳郡當地強豪,孫堅的外甥,也就是孫策孫伯符的表兄弟。”太史慈大笑一聲,說道。


    “徐琨…….。這人在曆史上可是死於征討江夏太過黃祖的戰事?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怎麽現在就死了?”


    劉基心中暗忖。


    徐琨這一死,他和孫氏兄弟就徹底結了死仇。


    不過這也沒什麽。


    劉繇和孫策之間,隻能有一個江東之主。


    這戰場上早晚要見真章。


    “徐琨,想不到笮某今日有幸,能立下陣斬敵將的大功。”


    就在太史慈、劉基說話之時,舟楫橫流的大江之上,忽然響起一陣喧嘩,隨後就是頌佛的梵音響起。


    笮融不知什麽時候迴到戰場,並且幸運的撈起了徐琨的無頭屍體,要不是其首級尚在劉基的腳下,這陣斬敵方大將的功勞,還真要算到笮融頭上。


    “哼,笮融此賊,真是恬不知恥?”


    太史慈冷哼一聲,氣怒的看向笮融。


    “哈哈,汝一身份低微的小校,有何本領與我爭鋒,劉刺史明察秋毫,自會分辯是誰取了徐琨的性命。”


    笮融冷笑道。


    說罷,直接下令手下的佛兵撈起徐琨的無頭屍體,向縮在寨中觀望的張英、樊能等人搶報大勝的消息。


    “你……。”


    太史慈氣結於胸,恨不得上前,持戟刺笮融於江中。


    “子義且等等,我有一計,可兵不血刃,取了笮融性命。”


    劉基眼珠一轉,急步上前喊住太史慈,細說起對付笮融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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