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穿著小兵的衣服,和其他人沒有什麽不同,可是他說出來大逆不道的話卻讓他和別人區分了開來。


    “將軍!我們走吧……援兵不會來的……”封疆幾乎要落下淚。


    “您還看不清楚嗎!那皇帝老兒就是借機除掉……不會有人來的!”


    封疆還在勸說,臉上露出了哀求的神情,將軍卻有些悵然。


    “沒辦法的……這裏我應該守的……封疆……你帶著他們走吧。”


    走走走!走你個頭!


    我要走肯定是帶你一起走!自己逃了那不就叫逃兵嗎!


    封疆氣的上躥下跳,準備下狠手把將軍打暈背著他逃了算了,反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也正應了那皇帝老兒的願!


    封疆這麽想著,他已經等不及了,外麵的鑼鼓聲震天,就好像是在他耳邊響起的一樣。


    他也不敢再等下去,隻知道再等,下一次的鼓聲可能就是在這裏,用他的頭顱敲了!


    將軍還在猶豫,他沒有辦法和封疆解釋,就像父親沒有辦法和孩子解釋自己的難處一樣。


    他有家族,有後代,甚至有同僚,他走了,他們怎麽辦呢?


    兩個人僵持住了,封疆終於按捺不住,想要動手,外麵卻突然傳來了喧囂聲。


    “將軍!將軍!有京城的來信!”


    封疆按捺著怒氣,從嘴角擠出一抹冷笑,發出很明顯的“哼”聲。


    無外乎是什麽讓他們再等等,援兵馬上就到,相信你們可以的車軲轆話,搞不好來的人還在京城沒有動呢!


    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來的人!


    將軍快步走,手裏拿著信件,不自覺的低聲讀了出聲:“……援軍將到,還請勿急……”


    封疆聽到這裏,抬腳往外走,已經沒有了聽下去的想法。


    他走到帳篷門口,將軍還在低聲讀:“啟程三日有餘……”


    封疆的腳步頓了頓,就這一頓,讓他聽到了後麵的秘聞。


    “朕已誅殺邪帝,還望速速歸來,有賴將軍……”


    封疆猛地迴頭,和將軍由於震駭而睜大的眼睛對視。


    換帝了!


    封疆雖然明麵上的身份是小兵,但是和將軍的情分已經達到了義子,將軍多次想提拔他,都被他以“不想幹”為由推辭,因此和將軍說話很是隨意。


    封疆得知有援軍到來的時候也沒有多高興,因為他們再快也得幾日,就他們這老弱病殘的隊伍,不說多,兩日都夠嗆。


    他撇了撇嘴,算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希望這次上位的是個好皇帝。


    封疆想走出帳篷,卻被熟悉的聲音叫停:“封疆啊,先別走,我們來商量商量……”


    封疆的眼角開始抽抽,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入了將軍的眼,什麽都要問他兩句,有的甚至還讓他直接出計策,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將軍的私生子。


    將軍在心裏笑了兩聲,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知換帝了他就又心思折騰封疆了。


    比如讓他出主意。


    因為他發現,封疆雖然不常出計策,但是奇怪的是,每次都很有用。


    就比如現在:“我們怎麽讓全軍撐過這幾天啊?”


    封疆百無聊賴的用手撐著下巴,想也不想道:“你本來準備讓他們怎麽打就怎麽打啊?”


    將軍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嘿嘿”了兩聲:“我那種打法是能撐到幾天後,不過還有幾個人能活著就不一定了……”


    封疆“哼”了一聲,他就知道,將軍就沒有把自己能活下來當成一個前提。


    但是目前兵不強,馬不壯,就連真正能打仗的健康人世都少,再加上補給已經快被他們吃光,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散播謠言說京城根本沒有人來……


    現在怎麽選都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於是封疆很真誠的說:“不如我們還是跑吧……能把自己老子稱為邪帝的人應該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在馬上疾馳的裴度打了個噴嚏,可把隨軍出征的戰士嚇得夠嗆,誰讓這位新上任的皇帝沒有去管那波爛攤子而是非要搞什麽禦駕親征,說什麽不能讓邊防戰士寒了心這種亂七八糟的話來說服他們。


    雖然他們並不信,但耐不住皇帝非要來,他們也不敢攔。因為在這一任皇帝上任前,麵無表情的把上任皇帝殺了的時候那群敢勸的老臣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裴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他現在應該在皇宮裏享受著身為皇帝的權利和欲望,或者是處理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他總有種感覺如果再不來這裏,就會錯過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或者是人?


    裴度不確定的這麽想著。


    然後加快了騎馬的速度。


    “快!再快!”


    將軍滿頭黑線,雖然不知道封疆為什麽感覺是皇室的最大黑粉,但還是順著封疆的話繼續問。


    “怎麽個逃法?”


    封疆搖了搖手指,神秘兮兮的示意將軍附耳過來。


    將軍聽著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笑出了奸詐的笑容。


    封疆說:“你先這樣……這樣……再那樣……”


    封疆沾了水的手指在桌子上畫出了一個大字:拖!


    封疆和將軍把計策定製好,也沒有忘記告訴全體將士們“援軍要來了”這個好消息。


    果然,原來死氣沉沉的營地聽到這種話後就像是沙漠裏引入了活水,變得富有生機。


    下麵有低低的討論聲響起:“那我們是不是不用死了?”


    “真的假的?援軍什麽時候來?不會是皇帝騙我們的吧?”


    “封疆說的……封疆不會騙我們!”


    封疆讓他們激動的討論了一會兒,然後來了個轉折,“但是……我們需要拖延時間……”


    而在封疆他們營地的不遠處,有人悄悄的離開。


    戰爭,戰爭要開始了。


    不,不能說是開始,因為它,從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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