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奴就照做了。」


    青娉一臉樸實。


    「在照做之前,奴去問過了紅藥姐姐,請紅藥姐姐拿主意。紅藥姐姐說,二姑娘是主子,既有吩咐,我們做奴婢的照做就是了,到時候夫人若問起來,也不能欺瞞了夫人,要實話實說。」


    在場僕婢除了洺溪,實在都忍笑忍得辛苦,明知白夫人正在氣頭上,但就是被青娉這番貌似天真的大實話戳中了笑穴。


    這明擺著就是紅藥與青娉聯手,將計就計,要反將二姑娘一軍。偏青娉生得老實巴交,一番設計好的實話說出來,倒真有幾分憨相。


    ……


    「紅藥姐姐,二姑娘莫不是瘋了,推嫡女下水這種傻事哪個婢女會做呢?我現在有音姑娘和紅藥姐姐庇護,難道她還能要挾於我?」


    青娉前腳送走了洺溪,後腳就跑去了紅藥房中。


    紅藥卻笑道:「二姑娘自己要做傻事,咱們幫一把又如何?上迴咱們千霜苑被搜院,是誰逼的?這份『恩』,也該報了。」


    青娉嚇了一跳,「可是,我不敢呀,萬一鬧出人命,我得被送官償命的!」


    「放心,姐姐服侍二姑娘多年,最了解她的性子,她既命你推她下水,便是有那自保的本事。」紅藥讓青娉附耳過來,壓低了聲音,「你且這樣……」


    ……


    「啪」的一聲脆響,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濺,瓷片四崩。嫿珠和青娉離得最近,連忙抬袖護臉。


    「珠姐兒,你本事真大呀!」


    白夫人站起身,大步走到嫿珠身邊,雷霆震怒。


    「自導自演,構陷姐妹,如此歹毒心腸是誰教出來的,楊氏嗎?我可不曾教你這些旁門左道!」


    沈大郎想要起身勸阻,屁股猶豫著抬了抬,終是坐著沒有上前。


    嫿珠幹的這事,確實過分了,他根本想不通何至於此。


    況且他也沒見過白夫人如此勃然大怒,知道自己一直不受待見,怕湊上去反而煽風點火。


    嫿珠膝行著後退兩步,歪倒坐到地上,嚇得眼淚直打轉,楚楚可憐。


    「你敢哭!」


    白夫人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將門虎女的粗暴氣勢再不遮掩。


    「看著嬌嬌弱弱,動不動就梨花帶雨,結果生了一肚子髒心爛肺,竟然行此陰險下作之事,我們堂堂鎮北侯府沒有你這種女兒!」


    沈嫿音一直緊繃著坐在下首,原本是鬆了口氣的,此時也被白夫人的火氣所攝,不敢輕動。


    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沈嫿音迴頭,正是紅藥。


    紅藥沖她微微一笑。


    沈嫿音抬手,覆住肩上的那隻手。


    那隻手雖生於婢女之身,卻也是做精細活的上等婢女,也同尋常富貴女郎的手一般細膩柔軟。


    這隻柔軟的手,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如此有力地挽狂瀾於既倒。


    一直低調地縮在一旁的張阿瓜虎頭虎腦,竟成了在場唯一敢頂風出言之人。


    他憨憨地問:「夫人,這意思是,二姑娘果然會水嗎?」


    他滿腦子都想著昨日險些淹死之事,自從聽了音姑娘的那番質問,就一直想弄清二姑娘是否真的會水。她既然會水,卻又掙紮得幾乎將他按死在水裏,那不就是……故意殺人嗎?


    唏噓之聲四起,所有人也都想起來了。音姑娘指出二姑娘會水,青娉又供認二姑娘指使,這兩點相互佐證,鐵板釘釘,再沒有翻案的餘地了。然則,二姑娘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呢?


    嫿珠跪坐在地,隻是嚶嚶流淚,纖弱得不堪摧折,拒絕迴應一切質問。


    「嫿珠,你不希望我出現在鄭家人麵前,所以去劃我的臉,本想引得我還手,這樣被斥責禁足的就會是我。可是我沒能還手,當真被你劃傷,於是禁足的就成了你。」


    沈嫿音起身,將嫿珠的心思一瓣一瓣掰開戳穿。


    「你沒能如願,於是又算著時辰,往照雲湖驚天一跳,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也破壞了我和鄭家人的見麵……」


    「我才沒有!」


    嫿珠幾乎是從地上彈起來的,張牙舞爪地朝沈嫿音撲過去,口中發出失控的尖叫。


    不等僕婢們反應,白夫人和沈大郎同時上前,一人抓住了她的一條胳膊,將她拉迴了原地,喝止了她的發瘋。


    嫿珠腳下不穩,跌在地上,口中仍嘶聲叫喊著:「我為什麽要破壞你和鄭家人見麵!你不要信口胡沁!」


    「好,就當你沒有。」


    沈嫿音並不同她計較,依然語氣平和,看向嫿珠的目光卻冰冷淡漠,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你自以為與青娉裏應外合,可以借落水一事構陷於我,卻在張阿瓜跳下去救你的時候,臨時生出了旁的心思。」


    嫿珠呆住,仿佛渾身都涼透了。局麵當前,沈嫿音將她看得如此透徹,令她根本辯無可辯。


    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讓她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眾星捧月的嫡姑娘了。


    她警告的眼神不再管事,她柔弱的眼淚不再管事,就連她的哭喊也不再管事。該被揭發的終將被揭發,該被懲罰的終將被懲罰……


    她的臉蒼白灰敗,隻有無盡的淚水在兩頰奔流,沖花了乳白色的細粉。


    「到底是什麽旁的心思?」白夫人問。


    這一問也問到了張阿瓜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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