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帝威嚴甚重,稍有不如意,便用冷刀子樣的眼神直直地刮過去,恨不得將人扒皮剜肉。


    大家都不太願意來見扶嘉。更別說好奇了。


    可末流小官不來便罷了,像各部尚書,大理寺少卿,等等,他們避無可避,每當這時,他們便會燒香拜佛,希望今日趕上陛下的好心情。


    前些日子也不知陛下犯了什麽病,看誰誰不順眼,已有三位同僚被賞了板子,兩位降職,一位免官。


    今日輪到戶部尚書。


    不過根據最新小道消息,自三日前,禦書房裏多出一塊屏風後,陛下的脾氣簡直如春風化雨,言辭溫和的很哦。


    自這個消息傳開,年過六旬的戶部尚書認為,他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多鞠躬盡瘁幾年。


    「啟稟陛下,今年江南風調雨順,但北方因去年大旱,婦孺幼童體弱者,餓死甚多,適婚女郎又少,恐要幾年才能緩過來。」戶部尚書道。


    北地接連兩年小旱侯,去年又大旱,重重傷了元氣,扶嘉自然知道。


    他唔了一聲,餓死婦孺較之青壯男子多,也可以理解,災禍中,老弱總是最先被拋棄。


    「既然如此,你們可想了應對之法?」


    男多女少,不婚的青壯增多,自然不利社會安穩。


    「應對之法?」戶部尚書愣了,能有什麽應對之法,從前不都是讓災地自我平息,過上十來年,人口差不多就正常了。


    戶部尚書一臉茫然,扶嘉罵了句:「不思進取。」


    戶部尚書啪的一聲跪了,「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你是有罪,來人,給朕」


    聽到這,戶部尚書一顆心直往下掉,他老胳膊老腿,受不住扶嘉的折騰,應早日乞骸骨啊。


    「給朕聽著,既然男多女少,朕有一法,傳令北地,男子三十無子者,方可納妾。」


    「什麽?」


    戶部尚書猛地抬起頭,扶嘉對他笑了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戶部尚書心裏的千萬言辭,頓時卡在了喉嚨裏,他磕了頭:「微臣遵命。」


    好不容易虎口逃生,戶部尚書弓著腰,從禦書房退了下去,那動作,比二十歲的小夥子還利索。


    他記得上一次在大殿之上,被陛下用這種口吻對待的大臣,早就去祭了朝前。


    「好了,別生氣了。」察覺戶部尚書離開,沈盈枝從屏風後走到扶嘉身邊,給他按了按眉心。


    「這個昏庸無能的老官。」扶嘉罵他一句,又可憐巴巴地看著沈盈枝,「我想宰了他。」


    沈盈枝手頓了下,臉上笑容差點消失,好半響,她才把遺失的溫柔微笑給撿迴來,安撫道:「你已經換了禮部,吏部,兩個尚書了,目前我們要徐徐圖之,再說,你也沒有可以接任戶部尚書一職的人選,如今的陳大人,雖不思進取,毫無作為,但幸好,也不是貪汙受賄之輩,我們慢慢來,等時機合適,尋有能有德之輩,換了他也不遲。」


    要不是這是一本,沈盈枝真的好奇,好奇扶嘉是怎麽治理國家的,不開心就殺,不喜歡就殺,不滿意更要殺。


    在朝野上,他隻用一言堂的鐵血手腕,如果他不是男主,沈盈枝想,扶嘉怎麽能坐穩帝王之位!


    或許他能憑藉殘酷的鐵血政策,靠他的聰明,把帝國打理的固若金湯,讓反對之人銷聲匿跡,但天下的子民,過的卻不一定是好日子。


    沈盈枝嘆一口氣。


    幸好現在的扶嘉願意做一個好帝王。


    「我聽盈盈的。」扶嘉牽過沈盈枝的手,忍不住舔了一下,又把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


    「盈盈我困了。」話一落,扶嘉就靠在沈盈枝肩上。


    「扶嘉,你夠了啊。」沈盈枝偏頭看他一眼,「一個時辰,你已經是第三次休息了。」


    「第三次了嗎?」扶嘉睜開眼,黑浸浸的眼珠子無辜地看著她,做出一副可憐無辜的乖巧樣子。


    和林河當年的表情一模一樣。


    「扶嘉,你的奏摺還有很多。」沈盈枝指了指龍案上兩排半米高的奏摺,提醒道。


    扶嘉聞言,不禁委屈道:「怎麽這麽多。」


    因為你太懶了。


    沈盈枝憋了下,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盈盈你念給我聽。」扶嘉腦袋靠在沈盈枝的肩上,悠閑說,「若盈盈不念就算了,反正我又不關心哪兒有雪災了,哪兒缺衣少糧了。」


    他動作溫柔,用手指捲起沈盈枝的一縷頭發:「我隻關心盈盈。"


    沈盈枝:「……」


    你無良你有理。你當昏君你厲害。


    她認命的拿起一本奏摺:「風杞樂於助人。」


    剛讀完,沈盈枝秀眉一蹙,這麽一點事上什麽奏摺。


    「寫個蠢。」扶嘉皺眉道,「這麽一點事也上奏摺,浪費時間。」


    尤其浪費他和盈盈恩愛的時間。


    沈盈枝聞言,拿起硃砂筆,寫上「已讀。」二字。


    翻開第二本奏摺:「給陛下請安,願吾皇萬壽無疆,此外,江南高僧圓通已圓寂。」


    什麽鬼!


    扶嘉猛地大睜眼,眉心微微抖動:「這是誰的奏摺。」


    「江南雲州知府。」


    「問他想死嗎,把給朕的請安折和說這件事寫在一起。」


    沈盈枝嗯了一聲,提筆寫下「此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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