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如同說書人一般道來:“就是說啊,當今深宮秦妃,就是這秦府的二女。這秦府的長子也是好運,現在,在宮中可是任宰相一職呢。所以啊,就那三女,命苦了些,唉……”


    聽到這裏,魏長夜甚是警覺,微微蹙眉,總感覺這其中,是有什麽蹊蹺。


    想了一會兒,魏長夜又問道:“老人家,那您可知,當年這秦公,為何要將三女寄養到雁將軍府上?”


    老人家忽然止住了話,目光下沉,想了想,卻言道:“這個……我便不知了。當年這秦公是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


    魏長夜將老人家所言於腦海中想了又想,最後隻落下一句,“老人家,多謝”,便轉身離去,隻身一人前往毒影宗。


    獨自走在路上,晨風徐徐,魏長夜對一些事態略微有了眉目。眼下,是不得不去尋令狐宗主,將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給問清楚了。


    對世人來說,長公主離世已有八年。當今天下,人們對於此事,要麽已是忘卻,要麽,閉口不談。


    昏暗的殿堂裏,令狐梟麵色黯淡嚴肅,胸口似是有一腔怒火,隻是這怒火被強烈壓製住了。畢竟孤煙兒在,自己萬不可控製不住脾性——這姑娘可是未來的兒媳!


    隻是偏偏古少言那小子怎麽這麽不爭氣!


    “爹,記得當年,是毒影宗追殺了長公主吧,此次我們前來,就是想細問此事的內幕……”古少言當時上來便是這麽一句。


    古少言說完,令狐梟的神情上一秒晴下一秒雨的,馬上麵色鐵青,悻悻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氣到語塞。


    “孤煙兒啊,你先出去一趟,我同這小子,單獨談談。”令狐梟忍著一股怒氣,閉目緩緩說到。


    孤煙兒神情局促,甚是不安。她看了一眼古少言,隻見古少言卻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似在說——沒事,煙兒,你去吧,我自己麵對。


    無可奈何,孤煙兒不安地走出了門,跨出門檻的那一步,迴頭望了一眼坐在令狐梟旁邊的古少言,隻見父子倆都神色凝重。看樣子,此次談話,定是舉步維艱。


    煙兒合上了大門,殿堂內忽然又變得昏暗凝重。


    “說吧,你在江湖裏,究竟是做什麽的。”古少言特地前來毒影宗竟是為這事,以令狐梟的閱曆,定是能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兒子闖蕩在外的日子定是遇上了不小的事。


    古少言心一緊——若是讓父親知道了自己已是玄禁閣的弟子,他會如何想!


    再說,玄禁閣非比尋常宗門,它可是因要使得邙魏王朝重見天日而存在的!


    見古少言愣在那裏不說話,令狐梟便明白了——自己兒子,定是有事瞞著自己!


    “少言,”令狐梟語氣依舊強硬,可竟緩和了許多,“毒影宗當年追殺長公主之事你都可以同他人說,可自己在江湖裏幹了些什麽,卻不肯與為父說嗎!”


    令狐梟越是說道後麵,越是提高了嗓音。


    古少言忽然有些心虛。父親的話,忽然讓自己清醒了些許。是啊,再怎麽說,令狐梟,都是自己的親父,平日裏雖然兇悍,但不論未來會發生何事,自己的父親,是永遠不會加害於自己的那個人。


    “那孩兒……說了。”古少言嚴肅地迴道。


    “嗯。”令狐梟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他似乎已經最好了最壞的打算,似乎可以接受一切不堪的事物。


    古少言從自己離家出走講起,再談及了遇到玄禁閣長老,直言不諱地同父親說了魏長夜是何人,玄禁閣的那些長老又是何人,以及,玄禁閣的蕭千月,便是當年長公主一事……


    聽著古少言連連不斷地道來,令狐梟非但沒有暴怒,相反,他卻忽然感到一陣心酸。


    雖神情上沒有絲毫變化,可內心卻在感慨,原來在兒子消逝於自己視線的那些歲月裏,他一個人,獨自經曆並承擔了那麽多,那麽多……


    “父親,以上這些,便是孩兒在外遇到的一些事情……”古少言麵無表情地說完了所有,隨後,已經開始準備好父親的數落了。


    誰知令狐梟卻是飲了一口茶水,緩了緩,隨後不緊不慢地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當年長公主非但沒死,反而成長地好好的,現在,甚至可以去刺殺尉遲闊了。”


    古少言尬笑:“是的。啊不是,不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魏長夜,就是我同您說的那位邙魏王朝的繼承人,想調查清楚當年朝廷裏,究竟是誰殺害的長公主。”


    令狐梟將古少言的話細細品味了一番,點點頭,想了想,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忽然說道:“誒所以這個魏長夜,莫不是喜歡上這位長公主了。不然,在那個什麽玄禁閣,他不好好謀劃複國一事,反倒操心起長公主來了。怎麽,他怕長公主萬一身份暴露,當初朝廷裏想殺害她的人,再去陷害她一迴啊?”


    古少言詫異——父親今天的腦迴路是怎麽了!這些都不是重點好吧!


    “嘶……”古少言感到一陣難堪,“應該就是父親您說的那樣吧……所以,所以,父親,當初,到底是朝廷裏的何人,逼迫我們毒影宗的啊……”


    “住口!”令狐梟忽然恢複往日的兇悍,“少言,此事也是能說的嗎!要是被人發現說出去了,朝廷的那幫人,拿捏我們就如同拿捏螞蟻一般容易!別問了,古少言,到此為止了!”


    “可是父親,”古少言趕忙從椅子上起身,步履匆匆走到父親麵前跪下,雙手抱拳,說道:“此事若不弄清楚,那朝廷,也隻會愈加黑暗啊!當年他們陷害長公主,以後,指不定還會幹些什麽事來。”


    令狐梟歎口氣,搖搖頭,對兒子說道:“少言啊少言,你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知道些什麽!少言我就問你,若朝廷的那幫人知道毒影宗背叛了他們,穿幫了他們,那我們毒影宗,會有什麽好下場!屆時,在水月王朝沒出事之前,我們毒影宗便就先塌了!到時候,你連家都沒的迴啊!”


    令狐梟已是愈加不能控製住自己了。不安,憤恨等等情緒混雜而來,好令人窒息。


    令狐宗主殊不知,魏長夜,竟早已在門外等候。對於古少言同令狐梟之間,都說了些什麽,他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不能再等下去了。魏長夜走上前一步,緩緩地敲敲殿堂的大門,不緊不慢地言道:“令狐宗主,玄禁閣,魏長夜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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