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尉遲闊緩緩離去的身影,蕭千月內心,波瀾起伏。


    尉遲闊,你我,都是迫不得已……


    隻是那尉遲少將愈是到了這種境地,那尋求黛兒的心越是急切。


    倘若長公主水無黛從未失蹤過,那麽現在,尉遲闊也不必如此被逼無奈。天負有情人,孤寒凋花冷,尉遲闊踏遍天下山河萬裏,終究還是沒能尋到她。


    一切,都結束了嗎……黛兒,你到底,在哪裏……


    尉遲闊恨啊,他不甘心,哪怕是蒼天,也不解他對長公主的那片情真意切。


    星河無你皆黯淡,浮生唯你是遺憾。


    落霞輕灑,明日便要啟程迴水月王朝了。獨自走在西風瑟瑟的古道上,尉遲闊好似逆旅行人,失意悵惘。


    蕭千月又何嚐不是如此。


    真是,狹路相逢。


    尉遲闊見千月迎麵走來,低下頭,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刻意與她拉開距離,甚是冷淡。


    縱是蕭千月如今這般傾國傾城,也入不了他的眼。


    蕭千月到是無所謂,對千月來說,她隻希望從今以後,尉遲闊,永遠別對她好。


    不然未來的某一天,當冰冷的純鈞劍穿透他的身體,千月的心,會很痛。


    隻是那千月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身,說道:“對了,你的鳴鴻刀,是哪來的啊!?”


    這鳴鴻刀,雖不是上古神劍,但是能擁有它的人,也絕非一般人。


    尉遲闊停住腳步,隻是沒有迴頭,淡淡言道:“禦賜。”


    “我可以看看嗎?”蕭千月接著問道。


    千月到底是從小習劍之人,尤其是到了內閣之後,無論是劍道還是劍法,都大有提升。世間名鴻刀,她早有耳聞,隻是未曾料到,這把絕世名刀,竟然在尉遲闊手上。


    隻是那尉遲少將遲遲不肯迴應。如果是黛兒這麽問,他定是下一秒便拔刀了,把鳴鴻刀交到她手上,讓她細品,無論黛兒怎樣把弄鳴鴻刀,都不為過。


    可是她現在在哪兒?


    鳴鴻刀,鳴鴻刀……有關鳴鴻刀最初的記憶,是在哪裏呢?尉遲闊目光一沉,眸子裏泛出點點憂愁。


    微風輕拂,吹落了一樹的花瓣,蕭蕭落木下,耳畔邊忽然響起了遙遠而來的,她的聲音,喚醒了尉遲闊心靈深處的迴憶……


    “尉遲闊,我今天偷偷看到,父皇有件寶物誒!”那年,長公主水無黛在皇宮城外興奮地同自己說道。


    “啊?什麽啊?”十歲的尉遲闊不知今日這長公主,又要和自己說什麽稀奇事了。


    水無黛故作謹慎地顧顧四周,確定無人會聽到後,輕聲在尉遲闊耳邊喃喃:“我的父皇,竟然有鳴鴻刀!”


    “哦。”尉遲闊滿不在意,忙活著手裏的活——他的父親是戶部的小吏,此時此刻,他還在為父親算著賬本,手裏打著算盤,片刻不停。


    水無黛見他冷冷淡淡,很是不悅,言道:“我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宮來找你玩,可你一忙活起來理都不理我。唉,真是,那你忙吧,我先走咯。”


    水無黛知道尉遲闊忙。之前尉遲闊同自己說過,家裏的經濟,已是越來越不景氣,自己得多為父親分勞。水無黛雖年幼,但也識相,再留下去,恐怕不太好。


    “等等!”


    看著水無黛離去的身影,尉遲闊心一亂,跑上前堵住那道門,瞧這忽如其來的,水無黛嚇了一跳。


    “哈哈哈你幹什麽呀!”黛兒的嗓音甚是稚嫩清脆。


    “我不許你走。”尉遲闊低頭看她,慌張地說道。


    水無黛笑言:“可是我在這裏,會打擾你的呀。”


    “公主殿下,你方才不是跟我說什麽鳴鴻刀嗎,我還想細聽。”或許這樣說,她便會留下來吧,尉遲闊想著。


    見尉遲闊總算來了興趣,水無黛一陣興奮,滔滔不絕:“天呐那個鳴鴻刀,真的好鋒利,父皇抽出鳴鴻刀的時候,我都看見刀光了!而且你知道那鳴鴻刀看著是有多尊貴嗎,天呢……聽說父皇本打算將鳴鴻刀賜給懷瑾將軍,可是周將軍拒絕了。周將軍說,這刀,應當賜予晚輩才是……”


    尉遲闊不知為何,冥冥之中,心裏似乎燃起了一把火,趕忙接話道:“所以,所以呢?這把鳴鴻,是賜給誰了!?”


    水無黛愣了愣,沒想到尉遲闊,原來對鳴鴻刀這麽感興趣……


    “這刀……”水無黛緩緩言道,“還沒父皇還沒賜給誰呢。以後誰有才能,便賜給誰咯。聽周將軍的意思,應當是賜予未來能繼承他衣缽的人,為水月王朝殺敵報國,鎮守江山。”


    最後幾個字,長公主說得很重。


    那是人生第一次,尉遲闊內心燃起了夢想。


    星星之火,便能燎原。


    未來,他想做水月朝大將軍,手持鳴鴻,一身浩然。


    如果真有那一天,公主殿下,你會為我驕傲嗎……


    光陰一轉,便是九年,憶中音容笑貌煙消雲散。如今,尉遲闊早已從國君那裏,當著朝廷文武百官的麵,接過尊貴無比的鳴鴻刀,同時也如願地,成為了周身星河璨璨的一代少將。


    隻是長公主哪去了?


    思緒迴到現實,尉遲闊望著茫茫的天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八年來的孤獨苦痛的澀味湧上心頭。


    原來人生苦澀,也是可以細品的。


    好一會兒,尉遲闊開口緩緩言道:“罷了,以後吧。”


    尉遲闊正抬腳,打算離去。


    “那以後,將軍可願與我切磋劍法?”蕭千月喊住道。


    自己練劍練習慣了,從前在玄禁閣的時候,可是每日都有人和自己切磋的。劍,早已成為蕭千月生命的一部分。


    更何況,自己的劍法若是退步了,魏長夜定又會搖頭歎氣。


    尉遲闊來了些許興趣,似笑非笑:“安煬公主甚是好興致。隻是……”


    隻是,除了黛兒,我不想接近任何女子。


    尉遲闊沒說下去,還是走了。


    這個尉遲闊真是冷冷淡淡,好無趣。蕭千月此時此刻有拔出純鈞劍的衝動,真就不相信了,若是把劍逼到他麵前,尉遲闊還不拔出鳴鴻刀?!


    隻是,今日尉遲將軍看起來甚是悵惘。還是先不打攪他比較好。


    等著,你的鳴鴻刀,總有一天,會同我的純鈞劍,一決高下。


    蕭千月最後看了尉遲闊一眼,轉過離去。天色正晚,明月悄現,星辰點點。


    明日,蕭千月便要代替安楚萱去水月王朝。魏長夜心裏自是千萬個不舍。


    誰知道呢,魏長夜默默坐在千月房外的樹上,又是一夜。今夜的寒風比以往,都要蕭瑟。


    蕭千月,朝廷裏的水,恐怕,比玄禁閣還要深啊。


    千月,別再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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