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姚沛舟不停地喃喃自語,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霍知眠癱坐在地上,雙眸似是映出了一片皎潔月光,淚水在眼眶裏不停打轉,她努力克製住情緒,拚了命地攥緊衣襟,顫抖著開口問道:「泊舟...是你嗎?泊舟。」


    姚泊舟迴頭看向她,慢慢彎腰蹲下來,目光靜靜注視著霍知眠,眉眼溫柔,眼神裏盡是笑意,他說:「是我,就是我。」


    「你......」霍知眠呆呆地看著他,眼淚在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滾落下來,混雜著血一起滴落在她的裙擺上。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再和這個人見麵,因此也沒想過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會如何應對。


    她伸出手努力想要觸摸對方,可正當她的指尖觸到對方的臉頰時,卻發現這隻是一片虛影,她的手摸了個空穿過了姚泊舟的臉龐。


    「不...不......」霍知眠又嚐試了好幾次,可結果還是一樣的。她抬起頭看向姚泊舟,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不要再白費力氣了。」姚泊舟微笑著看著她,唇色蒼白,剛說完這一句話便用力咳嗽了起來,不出片刻硬生生咳出了一口血,濺在他素白的衣衫上。


    「泊舟——!」


    「大哥——!」


    「你走開!」霍知眠奮力而起,耗盡心力將想要上前的姚沛舟擋開,隨後化身為一隻通體漆黑的狐狸衝著姚沛舟齜牙咧嘴。她渾身的毛都倒豎了起來,如臨大敵般看著姚沛舟,完全不願意讓對方靠近分毫。


    姚泊舟擦去唇角的血漬,虛虛地喚了一聲:「知眠......」


    隨後他慢慢起身,十分艱難地走到姚沛舟麵前,微笑著看著他,姚沛舟臉色蒼白,目光緊盯著姚泊舟,他確定對方一定是他的兄長,但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你怎麽會......」姚沛舟喃喃道。


    「我留了一魄。」姚泊舟說道,邊說邊迴頭看了霍知眠一眼,眼神裏充滿憐愛,他說:「我已經愧對於她了,總歸是要給她留下些什麽的。」


    「我...我傷到你了?」姚沛舟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長槍,眼神裏滿是愧疚,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補救,如果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把這一槍刺向霍知眠。


    「不是你的錯,這是你該做的。」姚泊舟輕輕搖了搖頭,他一手捂著小腹另一隻手撐在地上努力讓自己不徹底倒下去,他抬起頭看向姚沛舟,眉眼一彎,笑容溫柔,他說:「這件事錯在她,而我有愧於她,所以...所以......」


    噗——


    鮮血四濺,將姚泊舟素白的衣衫徹底染紅,他連話都還沒說完,身影也隨著鮮血的流失越來越透明,越來越冰冷。


    「你別說了,別說了!!!」霍知眠發瘋一般撲過去,試圖去擁抱對方,可結果卻隻是撲了個空,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反覆呢喃低語道:「別說了,我不需要,姚泊舟我不需要你憐憫我!」


    數千年前,他們不曾相遇的時候,她霍知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和幫助,獨來獨往,冷漠而高傲,這世間萬物於她而言不過浮雲,殺伐決斷隻在他一念之間。


    直到他們的相遇——


    姚泊舟的出現改變了她,她頭一迴知道看向人的眼光不單單隻是冷漠無情的,可以百轉千迴,楚楚動人,而她也會被人以溫柔目光相待,而非恐懼與疏離。


    「知眠,你擁有這世上最溫柔的名字,不該是現在這樣的。」姚泊舟覆在她耳邊柔聲細語地說道,擁她入懷時,對方結實胸膛傳來的溫度寬闊而溫暖,令她心頭凝結的寒冰一點點融化,最終化作山澗清澈的泉,灌溉過萬物生靈,澆開了溪邊含苞欲放的花。


    從未有人這樣稱讚過她,也從未有人告訴她這世間應該是怎樣的。


    「我沒有在憐憫你,從來沒有。」姚泊舟的口吻一如往昔,溫柔而堅定,即使不用過大的音量也給了人足夠強大的力量,他說:「你不用千方百計去任何地方找我,我一直一直都在你身邊。」


    「在我身邊?」霍知眠用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他,眼淚就這麽定格在她的眼眶裏,既不會落下也不會動,她靜靜看著姚泊舟,那張久違的、深愛的臉,片刻後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一直都在我身邊?」


    姚泊舟不再說話了,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他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已經透明到幾乎看不見顏色了,他靜靜看著霍知眠努力克製著情緒不去觸碰對方,但眼神裏卻充滿了愛意。


    「是的,一直都在。」姚泊舟的聲音溫柔而平靜,他的下半身已經在風中漸漸有了被吹散的跡象,而他卻渾然不在意,隻是靜靜注視著霍知眠,想要給予對方一些慰藉。


    「我不會讓你走的!絕對不會!」可霍知眠卻已經察覺到他要離開了,拚了命地掙紮起來,用自己的靈力強行鎖住姚泊舟的那一縷魂魄,衝破了姚沛舟設下的結界,消失在夜空下。


    直到她走後很久,姚沛舟才迴過神來,他仿佛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氣,直挺挺地從路燈上方往下墜,重重摔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唔......」


    躺在床上的許瀾清皺了皺臉,緩緩睜開了雙眼,他感覺到後頸一陣酸痛,這感覺令他無法完全坐直身子,隻能躺平了仰頭看向天花板,確定這裏不是他那個月租不到一千五的家。


    此處裝修得相當別致典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是某種不知名的香料,但卻價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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