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何前輩做做旁證人了。”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此時,魏秋與何羨中正走在淩雲派一條古樸石路之上,這條石路四通八達,可以去往淩雲派任何一處地方。


    魏秋昨夜從寧虹樓迴到淩雲派之後便一直待在自己住所未曾外出,期間也不見馮義把之前約鬥所輸的靈石送上門來。


    不管對方是何原因,但這筆賬魏秋自然是不能讓馮義賴,於是他便找到何羨中前往刑閣尋找馮義。


    討債的過程很順利,並沒有碰到什麽意外,二者找到馮義時,他手中正攥著枚儲物戒正欲去尋找魏秋。


    雖然馮義仍是有些不情願,但迫於先前約鬥之前所做的約定,儲物戒中的五百靈石還是順利轉移到了魏秋的儲物戒中。


    ——


    淩雲派會根據每一位弟子的身份來配給住所與修行資源,外門弟子便是像魏秋那般單人一間小屋,不算大,但一個人住卻是綽綽有餘。


    而內門弟子就上升到一座小庭院,空間寬敞許多,何羨中甚至還在院子裏栽種了一些酒竹,用作釀酒。


    魏秋與何羨中沿著古樸的石路走了一會,便來到了一處庭院之前,感受從圍牆那頭傳來的陣陣酒香,魏秋不用想也知道這處便是何羨中的住所。


    “你小子口福不淺,我之前存放的幾壇青竹酒現在應該能喝了,進來喝兩杯?”何羨中跨過門欄,對魏秋發出了邀請。


    “好,擇日不如撞日,今夜不醉不歸。”魏秋瀟灑一笑,接著何羨中的步子走進了庭院之中。


    修煉固然重要,但最忌埋頭苦幹,長時間的修煉也需要配合適當的放鬆,勞逸結合,調整心境,方能達到最佳效果,否則物極必反,不進則退。


    作為修煉狂魔的魏秋深諳此道,他與馮義約鬥結束之後便迴到住所埋頭修煉十日,直到昨日要約見柳心才退出了修煉狀態。


    魏秋現在所需要的便是調整心境,衝擊那隻差臨門一腳的二轉高階,這修煉速度在同階修士當中可謂是一日千裏,但對魏秋來說卻是再正常不過。


    何羨中此時已經抱著幾壇青竹酒擺在庭院中的石桌之上,他聽聞魏秋的話也不禁笑道:“好,便不醉不歸!”


    隨後何羨中拍開罐子的泥封,遞給魏秋:“不許用真氣驅散醉意,這樣就沒意思了,品酒還得自身硬。”


    魏秋接過何羨中手中的酒罐,空氣中彌漫著青竹酒特有的澀味與酒香,魏秋忍不住灌了一口,稱讚道:“這是自然,這麽好的酒用真氣驅散醉意,豈不是可惜?”


    “哈哈哈,懂酒,懂我!”何羨中爽朗笑道。


    春淺寒風驚竹夜,月下對酌杯酒添。


    酒過三巡,二人都有了些許醉意。


    何羨中咂摸著嘴中殘留著的青竹酒特有的甘澀味,給魏秋拋了個問題:“你可知道這青竹酒是何人所創?”


    “此酒難道不是何前輩獨創?”魏秋聽出了何羨中的言外之意。


    何羨中打了個酒嗝,微笑著搖搖頭,沒有迴答魏秋的問題,反而是自顧自的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小曲。


    “老去愛深情~林泉愜素心~雲開山月出—風引海潮音……”


    何羨中完全沉浸在了這首小曲之中,他閉著眼,嘴中輕哼著旋律,一邊用手拍擊大腿打著拍子,就連眼角邊的淚珠順著麵頰滑落也惘若未覺。


    魏秋也隻是喝著酒,聽著曲,也未曾打斷何羨中。


    曲罷人覺,何羨中用袖袍抹了抹早已幹涸的淚痕,繼續問道:“剛才那首曲子不錯吧?”


    “婉轉溫柔,入情三分,好曲子,不知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魏秋雖然不懂音律之道,但卻根據自己最直觀的感受給出了最誠摯的評價。


    “這首曲子與青竹酒,都是她教我的。此曲,此酒,都非一般庸俗之士所能品鑒。”何羨中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出來的話顯得有些含糊不清,不知是酒入喉烈,亦或者是情到深處。


    “她?是何前輩的故友?”


    “是故人,她已經去世很久了。”說到這裏,何羨中停頓了一下,不等魏秋迴答,忽然把手重重搭在了魏秋的肩上。


    “你跟我有很多地方很像,但希望你不要走我來時的路。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少年心中有風,便隨風而去,明日之事再惆悵,也是明日之憂,有什麽想做的,就去做,不要猶豫,莫要等到多年之後才追悔莫及,切記!切記……”


    滿是酒氣的臉湊的很近,魏秋甚至能聞到何羨中身上濃厚的酒味,雙手用力的抓著魏秋的肩膀,明明也隻是一位少年,此刻卻好似曆經滄桑。


    魏秋剛想說些什麽,何羨中卻忽然癱軟下去,整個身子如爛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聽著倒地不起的何羨中發出的陣陣酒鼾聲,魏秋無奈的笑了笑,站起了身。


    迴想起方才何羨中的一番肺腑之言,魏秋當然知道其所指何物。


    他搖了搖頭,腦海中朱紫卉的身影消散,再看了眼在醉夢之中的何羨中,魏秋啞然笑道:“當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傷人人自傷。”


    從隻言片語之中,魏秋大概能揣測出何羨中的悲慘經曆,何羨中心中有人,有心上之人,並為此魂牽夢縈許多年,情深而不得,最是傷人心。


    魏秋雖然無論前世今生都沒有道侶,也沒有心上之人,但他卻能夠理解何羨中此時的心情,他也能聽得出來,何羨中方才的話,是在勸魏秋去找朱紫卉。


    但魏秋心不在此,他一直所追尋的,有且隻有一個,那便是長生。


    竟前人未竟之事,至前人未至之境!這便是魏秋的宏圖大誌,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魏秋對長生的追求從未停止。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我並不希望這些東西成為我追求長生之路中的桎梏。”


    魏秋離開了何羨中的住所,獨自走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背影顯得如此單薄,卻又有著一股一往無前之勢,可撼地,可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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