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公子又驚醒了。”


    盧墨微微歎息,聽到喬允麟房中傳來的咆哮怒吼之聲,已經見怪不怪,自從喬允麟從張家的群英薈萃宴會迴來之後,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即使是服用丹藥也無濟於事。


    “他已經有了心魔,這一關隻能靠他自己跨過去,我等若是幹預,隻會適得其反。”


    說話的正是喬玄伯,喬允麟之父,晉國兵部侍郎,三轉中階修士!


    “都怪那該死的後生,居然膽大妄為到當眾偷襲我公子,害的公子從此落下了心魔。”盧墨有些自責道。


    “成王敗寇,他的心性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卻仍是不收不斂,甚至私下招募修士為他效力,結果招收的還都是些烏合之眾,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他私底裏幹了什麽麽?


    盧墨,你也是我喬家的老人了,你的忠心,我看在眼裏,他這次吃了大虧,在閻王麵前走了一遭,這關他若是跨過去了,即便他是個凡人,以後也可保我喬家不衰了。”


    喬玄伯沒有向著自己兒子說話,反倒是批判了他在私底下的所作所為。


    “我盧墨這條老命,是老爺您救迴來的,老爺當初老來得子,生下允麟公子,我便發誓要保護好公子,以報老爺的救命之恩,即使是豁出去我這條老命也無不可,當下看見公子夜不能寐,我心裏也難受得緊。”


    “唉,你哪都好,就是太寵這臭小子了。”喬玄伯也對盧墨的愚忠無可奈何。


    喬玄伯身為朝中重臣,自然是沒時間照看喬允麟的,所以盧墨可以說是看著喬允麟長大的,喬允麟無論做什麽,盧墨都隻是在背後全力支持,這也造就了喬允麟目中無人的性格。


    但喬玄伯為人正直,自然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誤入歧途,隻是他實在是太忙,太忙,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閑下來,朝中政務事無巨細都要攬在自己身上,這樣他才能保證不會出差錯,但這也把他陪伴喬允麟的時間全部占用了。


    直到喬允麟差點遇刺身亡,這才讓喬玄伯把手頭事情一放,連忙趕迴家中。


    “去看看這臭小子吧。”喬玄伯歎了口氣,朝著喬允麟的房間走去,盧墨亦跟在身後。


    房中。


    喬允麟安靜下來,花瓶的碎片散落一地,他此刻披頭散發,雙目無神,怔怔的望著窗外,就連敲門之聲響起他也仿若未覺。


    門外的喬玄伯、盧墨二人見狀,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望著滿地的瓷器碎片,縱然是兩位三轉修士也不免得一陣搖頭歎息。


    “爹,你說凡人在修士麵前真的就如同螻蟻一般,翻手可滅麽?”


    喬允麟沒有迴頭,反而是望著窗外的夜空問道。


    “莫要多想,凡人無法與修士抗衡,這是天地鐵律,但你也不必為此灰心,我們喬家在朝廷之中也是身居高位,若你日後能繼承我的衣缽,就算是凡人又如何,那些修士照樣要敬你三分!振作起來!才是我喬玄伯的兒子!”


    “嗬嗬,繼承衣缽,誰要繼承你那狗屁衣缽!!你整日都在忙你的政務,你何時有空陪陪我?陪陪娘?若是當初你多陪陪娘,娘也不會死!”


    喬允麟聲音沙啞,雙目布滿血絲,迴身向喬玄伯吼道,一時間,喬玄伯這個三轉修士也無話可說。


    喬允麟母親身故,提到這件事確實是讓喬玄伯的責任。


    當初喬允麟五歲之時,喬玄伯之妻想要帶喬允麟迴娘家看看,但奈何那個時候喬玄伯被政務忙的脫不開身,隻好讓盧墨在路上護送二人。


    喬玄伯想著有盧墨這個三轉修士護送應當是不會出什麽意外的,可沒曾想,就當一行人途徑一座大山之時,有山匪劫車,這讓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子二人陷入了險境之中,沒錯,喬允麟的母親也是一個凡人。


    對方首領也是個三轉修士,原本交了錢財就可順利過關,但對方首領貪圖喬允麟母親的美色,想要強行占而有之,喬妻貞烈,誓死不從。


    盧墨當時也被對方首領纏的脫不開身,畢竟那個時候他才剛晉升三轉修為不久,要護住二人實在是顧此失彼。


    隨後他亮出了喬家的身份,但對方在聽聞有朝廷關係之後,攻勢更加猛烈,畢竟事情已經做了,此時放他們走簡直是自取滅亡,不如直接把事情做絕!


    盧墨這一亮身份,直接把對方亡命之徒的心態激發了出來。


    最後盧墨隻能帶著喬允麟重傷脫身,迴到了喬家把公子安頓好之後,馬上入宮將此事告知了喬玄伯。


    當時喬玄伯還是兵部尚書,正在一堆案子中間批閱,聽聞此事,他悲痛欲絕,隨後馬上召集人手,欲要複仇,但對方也不是愚笨之人,在讓盧墨脫身之後,那些山匪直接原地解散,各奔東西。


    這讓喬玄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但喬玄伯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在動用各種手段,經過一個月的追查之後,成功的把分散的山匪逐一剿滅,而那三轉的山匪頭領,則是被喬玄伯一掌拍碎頭顱,死的不能再死。


    這件事過後喬玄伯迴長安城也被朱夔處罰了一番,畢竟私自調用兵馬這件事還是很嚴重的,但朱夔念在舊情,隻是把喬玄伯的官職降為了兵部侍郎,便作罷。


    雖然是成功複仇了,但斯人已逝,此舉也隻能撫慰喬妻的在天之靈罷了,喬允麟當時幼小的心靈卻被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從此以後,他沉默寡言,性格逐漸扭曲,才造就了今日的情形。


    迴到現在。


    當盧墨聽到喬允麟的怒吼之後,主動撤去護體真氣,跪倒在地,地上的瓷器碎片刺穿了老者的膝蓋,這讓瓷器碎片上精美的紋路也沾染上了絲絲血跡。


    盧墨卻對此渾然不覺一般,老臉上淌下兩行清淚:“少爺莫要怪老爺,要怪就怪老奴不中用,當初我要是再舍命幾分,肯定能把夫人一並就迴來!我愧對於喬家,愧對於喬家啊!”


    就算是喬玄伯,此刻也沉默的低下了頭,愧疚之意上湧。


    喬允麟聲中已經帶著哭腔,強忍著不讓眼淚留下,轉身繼續仰望著窗外的夜景:“你們都給我出去!讓我一個人呆著!”


    “唉—”喬玄伯長歎一聲,拉著還跪在地上的盧墨,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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