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樹指關節發白,整個人呈緊張狀態,已經離南雲江很遠了。


    “阿炎,我該迴去了,荌荌找不到我會擔心的。”


    盛景炎一下將她拽進懷裏,“小樹,今晚留下來好嗎?”


    薑樹寒毛直豎,用力推開他,“我們已經分手了。”


    盛景炎摸了摸鼻尖,分開這些天,他每天都想著她,每次拿起手機想給她打電話,因為該死的自尊心又忍了下來。


    “小樹,我們不鬧了好麽?以前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我們和好吧。” 這是盛景炎第一次放下麵子,主動向她認錯。


    薑樹愕然地看著他,這還是她認識的盛景炎嗎?


    可事到如今,她不想再欺騙自己。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盛景炎沉著眸子,雙手按著她的肩膀,“你別再說這些氣話了,你不是打算一畢業就和我結婚麽?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薑樹眸光一轉,很明顯盛景炎聽見了蘇成錦的話,那些蘇成錦胡編亂造的話,卻也誤打誤撞的說對了其中一點,她確實那麽想過。


    她想,將來嫁給一個愛自己的人也好。


    隻要有一方圓滿,那也算是圓滿吧。


    直到和他真正分手,她的如釋重負讓她明白,曾經的安然、篤定,已經蕩然無存。


    放手是一種解脫,也是她對盛景炎最後的溫柔。


    薑樹望著在風裏搖曳的銀杏樹,聲音很低:“那些是蘇成錦胡說的。”


    盛景炎看出她眼裏的疏離,他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一時間陷入了死寂,沉默半晌,才啞著嗓子開口問她:“你有喜歡的人了?”


    薑樹微微皺眉,迴眸看他,嘴角緊繃著,微微下撇,捏著她肩頭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薑樹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他用力的手仿佛在警告她,不要說出他不想聽的話。


    薑樹依舊“嗯”了一聲,既然分手了,她也不想欺騙自己。


    盛景炎明顯的怔了一下,隨即手上的力道一鬆,怔怔地看著她。


    他從高二開始就喜歡薑樹,六年來從未改變過。


    在他的心裏,隻要薑樹沒有喜歡的人,一切就是個未知數,他隻要一直等在那裏,說不定哪天,薑樹就需要他了。


    可她現在告訴他,她有喜歡的人了,她不需要他了。


    盛景炎目光沉了沉,一腳猛地踢向旁邊的垃圾桶,“哐當”一聲,垃圾桶踢翻在地。


    拋卻了所有的自尊,卻依然得不到半點迴應。他用力抓住薑樹的手臂,大聲的咆哮: “六年!整整六年!!你把我的真心踐踏的一文不值!!!”


    薑樹咬著嘴唇,眼眶漸漸紅了,長久以來積壓的委屈徹底爆發了。


    “你覺得委屈是嗎?我的委屈呢?從來南城的那一天起。你對我的掌控讓我喘不過氣來。隻要我迴複你的信息,稍稍慢一點。你便開始電話轟炸,再晚一點,你便會殺到我打工的地方。為此我丟了好幾份兼職。還有,曾有個跟我一起做兼職的男生,他就無心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就把人打到住院,你可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你永遠隻考慮自己的心情!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聽著薑樹的控訴,看著她滿臉淚水的模樣,盛景炎胸口一緊,唇色透著些白,握著她的手指微微一顫,下意識鬆開,他撚了撚手指,僵硬地牽起唇角:“我......我隻是太在乎你了,害怕你被人搶走。”


    薑樹抬手抹了抹眼淚,早就受夠了他的猜忌和試探,啞著嗓子道:“一開始,我們都帶著私心而在一起。我想上大學,而你以交往為條件借給我學費。”


    “你想說是當時的情況逼得你走投無路,我趁火打劫是嗎?可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你啊。”盛景炎打斷她的話,嗓音帶著哽咽:“小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你相信我,這一次,我真的會改。”


    他伸手去拉薑樹的手,薑樹下意識迴避,“對不起,我不想再繼續了。”


    薑樹走出兩三米,突然停了下來,望了望夜空,帶著一種寧靜專注的眼神,有太多的感觸釋放了,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笑容。


    望著薑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好多挽留的話到了嘴邊,盛景炎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說出口了。


    直到這一刻,盛景炎的腦子才沉寂下來。


    恍然想起,薑樹為了讓他安心,每次去做兼職時,總是會提前給他發微信,報備兼職的地點,兼職的時間。


    每年生日他會收到一幅畫,是薑樹親手繪製。


    他知道自己小心眼、多疑、愛吃醋,她的信息迴複稍微慢一點,他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說到底是自己缺乏自信,害怕她會離開他。


    她的冷漠疏離,漸漸地,讓他變得更加的不可理喻,甚至對她說過許多過分的話。


    最終是他逼走了她。


    ………


    薑樹快速朝南雲江方向走去。


    這段路有些偏僻,路上行人稀少,她不禁加快了腳步,隻顧低頭趕路,轉彎處突然撞到了人,她連忙抬頭道歉,“對不......”


    話尚未說完,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個懷抱,手臂緊緊地抱著她,聲音裏滿是擔憂:“你去哪裏了,我擔心死了。”


    薑樹扶著他的手臂,微微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一雙猶似裝滿盈盈春水的眸子,她輕抿一下嘴唇,從包包裏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著他額頭的汗水,如實說:“遇到盛景炎了,陪他走了一段路,說了一些話。我想,我和他不會再見麵了。”


    林騫堯心中歡喜,這是在跟他解釋嗎?


    薑樹眸光溫柔地凝視他,專注的神情讓他的臉微微發燙。


    看了他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開口道:“林騫堯,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林騫堯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像要將她望入骨髓中。那深刻又強烈的情感在不斷提醒他,這不是幻覺,她真實的就在他的眼前,看得見,摸得著。


    “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趁熱打鐵道。


    薑樹頓了頓,她的家境不好,各方麵和林騫堯都不是很匹配,她自然有所顧及。


    “我還沒做好和你交往的準備,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話語停頓了一下,薑樹不再糾結,把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喜歡歸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何況,我覺得我們不是很般配。”


    橘色的光柔柔灑在她身上,縈繞著瑩潤的光澤,林騫堯怦然心動,手臂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發頂落下一吻,語調沉穩:“我喜歡的人是誰,誰就和我般配。”


    薑樹臉頰微微泛紅,抿了抿唇角,說:“你可真任性,不是都等了那麽久了麽?再多等一下不行嗎?”


    林騫堯微微垂眸,眼神溫柔如秋水一般,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得有多辛苦,看似沉得住氣的他,其實早就已經沉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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