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尤其是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對這句話有很多的感慨。


    時間迴到公元959年,後周殿前都點檢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被部下擁立為皇帝,建立了“宋”,史稱北宋。


    那一年,我剛好十歲。就如孫悟空在大鬧天宮時說的,皇帝輪留做,明年到我家。一夜之間,華夏變了天。


    不過,這已經是事實。後周已經被北宋取代了。自然而然,北宋全部繼承了後周的疆域。我的家鄉路州府,也改旗易幟了。


    當時,我還隻是個小孩子,在私塾讀書時,聽老師說起,現在改國號了,叫“宋”而不叫“周”了。其實,我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啥意思。不過,心裏已知道自己是宋國人了。


    聽老師說,自朱溫篡唐建立後梁以來,天下開始四分五裂。除了後梁,還有後周、後蜀、北漢、南漢和南唐等多個割據政權,它們也自立為國,稱皇立帝,偌大的大唐帝國,已經是國將不國了。


    這些割據政權,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開始不安份了。都采用了“拳頭”外交,比誰的拳頭大,比誰的實力雄厚。於是,便開始發動兼並戰爭。


    連年打仗,使得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聽我爹說,我們村的大部分人,都是從絳州逃荒來的。當年,絳州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災,農作物欠收,甚至顆粒無收,老百姓吃飯都成了問題。可是,官府不從實際情況出發,照樣來催繳公糧,有老百姓隻好跟他們商量,他們不但不諒解,反而,不是抓便是打,鬧得人心惶惶。說白了,他們不把老百姓當人看。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顛沛流離?


    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隻得扶老攜幼,成群結隊的往外逃。他們一路南下,想尋找可以安居的地方。就這樣,我們村也舉村逃荒。


    就是在這次逃荒中,我姐鄭美和我們走散了。她當時十二歲,大我兩歲。由於我姐的走散,我娘差一點哭瘋了。


    逃荒的隊伍到了路州,就開始分散了。我們村的大部分人,來到了永寧鎮的地方,安頓了下來,搭起簡易茅屋,遮風擋雨,開墾荒地,種上作物。半年之間,來這裏的人越來越多,一清點,竟有一百多戶。除了有幾戶姓許的人家,和兩戶姓王的人家,其餘的都是鄭姓人家。而且,大部分都是我們那個村的。為了紀念故土,我們仍然把這裏叫做鄭家灣。


    因為,我們原來的村莊就叫鄭家灣。


    原來,這裏屬於後周管轄,在當時,後周就屬於比較強大的割據政權,沒有人敢來主動挑釁。所以,這裏戰事少,老百姓不受外界幹擾,就能安居樂業。


    現實中,就有這樣的事。你過得好,就有人眼紅。像我們這些外地遷徙來的人,由於勤快勞作,過得就比當地人好。鄰村的族群周姓就看不順眼了,便有人三番五次前來挑釁,說我們占了他們的土地。叫我們從哪裏來,滾迴哪裏去。我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便和他們理論。後來,事情發展到兩個族姓的械鬥。既然是械鬥,流血受傷,甚至死人,都是免不了的。在失去理智時,根本不會講道理,而是靠“拳頭”說話。


    多虧永寧鎮德高望重的裏長遊永出麵調解,雙方才停止械鬥。遊裏長不愧是一位“統戰”行家,他對村民們講了一大堆道理,倡導鄰裏團結,共創幸福生活。


    從此,雙方果然不再仇視,從仇敵變成了朋友,並鼓勵兩姓通婚。


    我和周穎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認識的。而且,我們的認識還富有戲劇性。當時的情景,我現在還記憶猶新。


    那一天,我準備到鎮上去,走到石門窟水庫時,看到三個流氓在調戲一個小姑娘。說實話,對於這種流氓行徑,我很是看不慣。當時,我也沒有考慮自己能不能對付得了他們三個人,便衝上去和他們理論。


    那三個流氓看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很是惱火。有一個人推了我一把,說:“你家是不是住海邊,管得那麽寬。”


    “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麽本事?”我被推了一下,差點摔倒,我也惱火了。


    “我就欺負她,你管得著嗎?”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今天,我是管定了。”我毫不懼怕,大聲的說。


    可能是這句話讓他們老羞成怒,三個流氓圍了過來,對我一陣拳打腳踢。結果可想而知,我被打得臉腫得像豬頭,而且還流著鼻血。


    也許是他們看到我這樣了,便收住了拳腳,“哼”的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


    那個小姑娘看到我流鼻血了,趕緊拿出身上的手帕,幫我擦了擦,感激地說:“大哥!謝謝你。剛才多虧了你,否則......”


    “不用謝,我就是看不慣這種流氓行徑。”


    看到我的臉腫得像豬頭,小姑娘心疼的問:“大哥!臉疼嗎?你這樣迴去,怎麽向你爹娘說。”


    “小菜一碟,就說和人打架唄!”


    小姑娘撲噗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讓我驚呆了。原來,她的笑這麽美,我可是第一次見到。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她頂多也是十四五歲,跟我年齡差不多。隻見她體態輕盈,身段苗條。那眼睛,最能勾人魂魄;那胸脯,豐滿隆起,令人邪念頓生。


    小姑娘紅著臉說:“大哥!你在想什麽?”


    我一迴神,自知失態,連忙說:“我是在想,那幾個流氓,會不會來個迴馬槍?”


    “應該不會,我們還是快走吧!”


    我心想,我是有事去鎮上,怎麽能空手而歸?又想想,既然遇到這事了,不去也罷。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姑娘!你是哪個村的?我送你迴去吧!”


    “可是,你不是要去鎮上嗎?”


    “不去也罷!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哦,”小姑娘心裏很高興,說:“我是周家莊的,名叫周穎。大哥!聊了半天,還不知你叫什麽名字,太失禮了。”


    “我叫鄭發,鄭家灣的。”


    “這麽說,我們是隔壁村的。以前,我們兩村還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如今,不計前嫌,交往越來越密切,還鼓勵兩姓通婚。”


    “是啊!鄰裏鄉親,和睦相處,那該多好呀!”


    周穎又看了看我的臉,關心的說:“鄭大哥!你的臉還疼嗎?真是不好意思!為了我,被人打成這樣子。”


    “沒事的,一點小事情。”


    話雖這麽說,我的臉疼得火辣辣的,隻是在她的麵前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把周穎送到村口,我便迴了家。


    “你臉怎麽啦?”我娘驚訝地問。


    “和別人打架唄!”我低著頭,小聲應道。


    我娘聽說,氣得操起掃帚想打我,可是,又放了下來,心疼的說:“你這傻孩子,是不是翅膀硬了,也學會打架了。”


    “人家欺負我,我總不能站著讓人打吧!”


    “你......”我娘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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