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似乎進入了僵局。


    牽涉其中的五人一鳥堅定地選擇了各自的陣營,擺開了不死不休的架勢,誓要把真相挖掘出來。


    石中默、王嘯威和君傑並排坐在床上,汪笑、李易昂和大鳥並排站在對麵。當汪笑勒令石中默將他與大鳥相遇、相識、相知的過程詳細地講述了三遍後,這個陣型就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這個人與鳥相恨相殺的故事聽起來很簡單,簡單到石中默講到第二遍時,王嘯威就能配合他的敘述分析情節發展了。可是汪笑執意要聽第三遍,他總覺得,這個故事裏有一些被他們忽略的內容將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產生驚人的影響。所以,他要把這個故事徹底拆解,把千絲萬縷的細節好好捋順一番。


    冥思苦想的不隻是汪笑,李易昂三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李易昂無法接受他看不見大鳥的事實,在王嘯威都能看到的情況下,他對大鳥的存在一無所知說明了什麽?說明他連王嘯威都不如。他無意貶低王嘯威,但是他確實自視甚高。所以,他要找到自己看不到的理由。


    君傑無法接受他能看見大鳥的事實,在王嘯威能看到的情況下,他也能清晰看到大鳥的囂張撥扈說明了什麽?說明他可能和王嘯威一樣了。他無意貶低王嘯威,但是他確實嚴於律己。所以,他要找到自己能看到的理由。


    王嘯威無法接受他石哥被一隻鳥欺負的事實,依他的想法,對這種鳥,就得做個彈弓打它。可是,當他聽石中默說這鳥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時,他就明白,這口窩囊氣隻能由石哥自行吞下了。所謂“好狗不擋道,好漢不逗鳥”,他必須幫他石哥把麵子找迴來。


    石中默不明白,他和王嘯威、君傑坐在一起,是因為他們都能看到大鳥,那大鳥又是為什麽要和汪笑、李易昂站在一起呢?


    “你站那邊是什麽意思?”石中默也知道自己對大鳥的態度不夠友好,可是他一看到那張鳥臉就會想起這個混蛋各種恐嚇他的情景,心中的怒火就四下激蕩起來。他不由得反思,他的涵養還是有待修煉的。


    大鳥傲慢地答道,“因為我們都會動腦子想問題。”


    王嘯威急了,當著他的麵敲打他石哥,這是他不能容忍的行徑,“管好你的鳥嘴!人身攻擊算什麽能耐?不服就過幾招!”


    “小朋友,說你不動腦子,你還不承認。收拾你,還用過幾招?一招就讓你老老實實地去廁所蹲著了。”大鳥一臉的不屑,生動地表現出他視王嘯威如草芥的心態。


    “哎呀我這脾氣,我可真是控製不住了啊。我石哥能忍你,我可忍不了了。石哥,來,上風油精。”王嘯威氣急敗壞地站起來,要去拿畫板旁邊的小綠瓶。可是剛走了兩步,他就捂住了肚子,表情尷尬起來,“哎呀,人有三急,你等我迴來的!”說完,王嘯威跑出臥室,直奔廁所。


    大鳥陰險地笑了兩聲,“哼哼,還想跟我過招,去廁所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君傑推推眼鏡,看向大鳥的眼神露出一絲審視,“是你讓大威去廁所的?你讓他覺得他需要去廁所了?”


    “唷,沒看出來呀,小眼鏡也會動腦子?那你要不要過來我們這邊?”大鳥嘚瑟著身上的黑羽,完全沒注意到它的羽毛已經刺到了旁邊李易昂的身上


    “石頭,這隻鳥和仙爺爺有一樣的能力?”君傑問道,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君傑又問,“為什麽仙爺爺不出來管一管呢?”


    石中默搖頭,“不知道。我也很納悶,仙爺爺他們仨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就算是休養生息,半個月的時間也夠長了。”


    君傑沉思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有沒有這樣的可能,仙爺爺他們不出來,就是為了躲避這隻大鳥?”


    石中默認同君傑的說法,他也有過同樣的猜測。如果大鳥能夠賴在他的腦子裏不走,那是不是有一種可能,就是大鳥也可以進入仙爺爺他們的腦子,當然,前提是仙爺爺他們有腦子。


    君傑點了點頭,又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話,“仙爺爺他們應該是有腦子的。如果沒有腦子,他們又是怎麽和咱們交流的呢?腦子是個好東西啊!”君傑有些感慨。


    “哈哈,可惜你沒有!”大鳥被自己說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它還誇張地在地上滾了兩圈。


    君傑無語,問石中默,“它總這麽浮誇嗎?”


    石中默不置一詞,對於大鳥這種丟人現眼的舉動,他是看一眼都嫌多,說一句都碎嘴。


    “你們說話時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這些觀眾的感受,我們跟不上劇情了!”李易昂有些惱火,雖然他也能大致猜到目前的情況,但是這種局麵給他造成了一種錯覺:他在看三個瘋子演戲。


    “老李,現在就別管什麽劇情了。咱們先研究一下,為什麽他們仨能看到大鳥,咱們倆卻看不到。”汪笑勸了李易昂一句,他也不習慣這種跳躍式的交流,尤其是這種交流裏還有兩個瘋子一直在搗亂。


    “可能是因為我們天賦異稟,而你們倆隻是凡人。”王嘯威揉著肚子走進臥室,臉上堆著意猶未盡的煩躁。


    李易昂抬腳踢出拖鞋,正砸在王嘯威的小腿上,“好好說話!”


    王嘯威“嘶”了一聲,因為排便不暢而心情不暢著,“那你們說是因為啥?還能因為啥?”


    “王校兒說的有道理。確實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們仨的腦子裏比你們多了一根筋,所以我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君傑認真地說道。


    李易昂“嘖”了一聲,“怎麽聽你這個話這麽像罵人呢?”


    汪笑沒有說話,他以同樣認真的態度考慮起君傑說的這種可能。很快,他提出了反駁:“應該不是一根筋的問題。因為老默之前接連做過幾次檢查,如果真的是大腦構造出現了異常,檢查結果會有顯示的。”


    “對呀,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多出一根筋,石頭早就被檢查出來了。”李易昂支持汪笑的看法。“多、少都是不可能的。”


    王嘯威瞄了李易昂一眼,想挑個刺兒,可是到底猶豫了。眼下,他們都在琢磨“看見看不見”的問題,與其鬥嘴,不如鬥鬥智慧,看看誰能先想到問題的答案。


    “起初,我覺得我能看到這隻鳥是車禍的後遺症,就像之前的幻聽一樣。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們倆也能看見它這隻鳥,這是不是說明,我的幻視和車禍沒有關係?甚至於,我的幻聽也和車禍沒有關係?”石中默分析道。


    汪笑搖頭,“不對,石頭。你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和那場車禍有關係的;你們仨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和這隻鳥有關係的。”


    石中默想了想,承認汪笑的表述是準確的。自己的判斷確實是有些片麵了。


    “汪仔,你的意思是,我們仨能看到這隻大鳥,是因為它想讓我們看到?”君傑的注意力都在汪笑的後半句話上。考慮到適才大鳥把王嘯威“送去”廁所這個情況,他覺得汪笑的推測是對的。


    “我覺得有這種可能。你們想想老默剛才說的話,主要是那隻大鳥的話,它可能說了些實話。”汪笑提醒道。


    “我同意汪仔的想法。這隻鳥很鬼呀,它把真話假話摻著說,所以我們就很難判斷真實的情況了。”王嘯威難得地附和了汪笑一迴。


    “這鳥這麽厲害嗎?它刷過美劇啊?”李易昂覺得同伴們把這隻鳥神化了。不過,他也確實不相信一隻鳥能創造一個世界體係出來。這隻鳥的某些話可能確實是真話。


    “它不用刷美劇,它隻要會撒謊就行。”石中默望向大鳥,見它終於能消停一會兒了,心裏才舒服些。


    “對呀,我就是會撒謊啊!我憑自己的真本事撒謊,不行嗎?”大鳥坐在地上,搖晃著兩隻大尖爪子,翅膀如手一般支在地上,一副養大爺的姿態。如果嘴裏再叼一支牙簽,它就可以去年代劇裏演流氓了。


    “哎呀,我好想打死它!”王嘯威皺著眉,被大鳥這一出表現氣得牙癢癢。


    “嗬嗬,想想就得了。這玩意兒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犯法的事兒咱就別想了。”君傑也受不了大鳥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度,“來,把風油精給石頭抹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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