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奮揚滿頭大汗,急的站起身哆哆嗦嗦問堂下人道:“外麵情況怎麽樣了?”


    “迴知縣大人,壯班已關閉四城門,安排人值守,城外流賊突襲,人數還不清楚,但為首的旗子上掛著一個腦袋,旁邊的旗子正是一個徐字。”


    武奮揚一下癱坐在座位上,喃喃道:“完了,都完了。該死的徐蛟,把壯班帶走一半,這可怎麽守城。”


    堂下人繼續說道:“程隊長拚死護住城門,叫小人來向武大人請援,還望大人出麵多叫些壯丁運滾木礌石上城樓,敵人看樣式想強攻。”


    “好,好,兵房司吏快快去準備!還有縣裏當值的人都去城樓上,務必守住!”武奮揚唾沫星子飛濺,心裏想著:要是有馮止這個班頭在,應該還能有些辦法,可惜了。


    祝丕傳臉上血已用手抹去,拉過旁邊一人說道:“你小子說那是個徐字?”


    “隊長,您都問了三遍了,咱就姓徐,別的字不認識,這個還是曉得。”


    他看向一言不發的程大勇,心裏也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班頭恐怕也兇多吉少了。


    城樓下,幾百流賊都已到位,為首的一個管隊說道:“軍師真是厲害,這姓徐的人頭還能再用用,這下怕是令這群烏合之眾膽寒。”


    軍師沒搭理此人,他沒想到屢試不爽的法子在這失效了,城門沒拿下來有些棘手。


    開口說道:“派人去城下叫喊,開門投降者不殺,升管隊。


    再令人去其他城門襲擾,看看有沒有開門機會,其他人準備登城。”


    蟻附登城是他最不想用的法子,死傷過多,但兵貴神速,不能讓裏麵的人做好準備,必須用此下策。


    “裏麵的人聽著,進山的參將已經被我們殺了,這會沒人來救你們,乖乖投降開門者,不殺另有重賞!”一人大喊道,還想再重複一句時,一個石塊扔出,砸在他身旁。


    城頭露出一名衙役想射死此人,剛剛露頭,就被一隻箭羽貫穿喉嚨,倒在地上,嚇得其他人不敢再露頭往下看。


    喊完後,眾人抬著用竹子做好的雲梯,搭在城頭,梯子頭上還栓有鐵鉤,死死的勾住城牆。


    軍師大喊一聲:“先登城者我等奉為掌盤子,給我殺!”


    這句話像是給這群流賊注射了過量興奮劑,當掌盤子是每個流賊的夢想,人群嘶嚎著開始登梯,爬梯慢的人甚至直接被後麵人拽下。


    城樓上此時隻有些備用的石塊,程大勇心中焦急,不知道為何派去向武奮揚求援,護城的家夥事還沒拿來。


    “所有人把石頭給我一股腦扔下去,一個不留!”程大勇下令,他心想必須先擋住第一波攻勢,爭取到時間。


    眾人顫抖著,都看到剛剛露頭是什麽下場,城下的弓箭手正盯著城樓,紛紛把石塊搬到梯子旁,無人敢伸出去扔。


    “違反軍令下場是什麽?督戰隊不在就不幹了?”程大勇吼道。


    “班頭都死了,還管個屁的軍令!”終於有一人忍不住懟了一句。


    話音剛落,程大勇麵前就濺了一灘血,祝丕傳長矛上的槍頭染滿了殷紅的血水。


    接著大喊了一句:“認老子這個隊長的就跟我幹,一會攻上來,城外的什麽下場剛才你們也看見了。


    不為別人為你自己活著,也得聽令!老子現在就是督戰隊,誰敢不聽,老子先砍了他!”


    祝丕傳向著程大勇點點頭,眾人略有些膽怯的抬起石頭,閉著眼睛做好被射中的準備,準備向下砸去。


    鐺的一聲,弓箭射在鐵具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抬石塊的兩人感覺眼前一黑,正是魯城隍拿起城頭上做飯用的鐵鍋護住二人頭顱。


    其中一個感激的看了魯城隍一眼,隨即啊的一聲慘叫,抽迴手臂,上麵正紮著一根箭。


    胳膊傷了也比死了強,這人想著。


    流賊總人數不多,共就三把雲梯,正在攀爬的人被上麵砸下的石塊擊中,排頭人的腦袋瞬間被砸扁,腦漿滴在下麵人臉上,落下時將下麵的人帶下。


    雖然上麵掉下死傷不少,但下麵眾人絲毫不放慢速度,續上去繼續爬。


    城樓上的石塊很快消耗完,魯城隍帶著人終於趕到,一些木塊,碎石,糞便,油罐都運到城下,絲毫不停歇,趕快向上搬運,但終究還要費些功夫。


    程大勇不知在哪找來一個鐵錘,彎腰蹲在女牆下方,伸出手臂掄錘,一聲聲的砸鐵鉤,數支箭羽飛過,一根已經紮在拳頭上,仍是揮錘不停。


    終於將鐵鉤砸平,程大勇大吼:“長矛手快來,把梯子挑下去。”


    沒有鐵鉤的抓牆穩定性能後,長矛手距離女牆遠遠便把雲梯推開,一根長梯倒下,上麵的人摔下來,一兩個掉入河水中僥幸活下來,其他的都被摔死。


    但這種辦法很慢,另外兩梯的頭兵已經攀上城頭,揮著刀從梯子上躍下,等待他們的是數根長矛,還沒笑出聲就被戳死,告別了掌盤子夢。


    後續越來越多的人湧上城頭,開始能護住雲梯口,獰笑著都以為自己能當老大,瘋狂的殺向壯班眾人。


    壯班幾十人經過開始的驚慌失措,在祝丕傳自任督戰後,也穩定下來,多日訓練令他們一時間也跟城頭流賊拚了個不相上下。


    城頭上的流賊越打越多,壯班死傷開始出現,鄭六兒長矛一個橫掃,逼退了兩名流賊,再想揮動時,一名流賊用短矛格擋了一下,另一人操著砍刀從另一側殺過來。


    鄭六兒無法同時顧及兩邊,收矛想戳旁邊的人時,短矛已到身前,在胳膊上刺出一個洞,疼痛之下,另一邊的砍刀也抵擋不住,大罵了聲:“日!要翹板兒!”


    忽然,一個長火把重重錘在刀手身上,將他擊倒,鄭六兒抓住機會,長矛再挑,終究是長了一分,從短矛手穿過。


    迴過頭來看,見到一個婦人用火把瘋狂砸向刀手的腦袋,頭發被點燃,臉部也被燒的潰爛,滋啦滋啦的焦肉聲響起,傳來一絲糊味,刀手胡亂揮刀的手也漸漸停了下來。


    “狗日的賤皮子!還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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