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止告別張博裕後,繼續在街上閑逛,看看有什麽發財的機會。


    “迴去你去找楊貴強,好好查一下剛才這張博裕說的是真是假,若是分毫不差,也值得出手一幫。”


    劉祚昌雖是少年,從小沒進過城,對街上事物感到新奇,正東張西望,但馮止一開口立馬全神貫注迴了一句是。


    ……


    彭縣西北方,大隋山中。


    衝天哨嘴中叼了一根幹草,用鞭子抽打著幾人。


    “廢物,這次成都府動靜鬧的這麽大,有點不順跑迴來的倒快,不知道繼續躲起來給爺送消息麽?”


    一聲聲的慘叫響起,“掌盤子老爺,非是我等幾人不知道躲起來,實在是無路可躲了。


    那巡撫廖大亨這次來真的,丘八都把城封鎖了,鬧得歡的三十幾個兄弟人頭現在還在城樓上掛著,城裏不知道抓了多少人進大牢。


    這次他們都是寧願多抓,也不放過一個人,進了大牢的還沒幾個活著出來的,估計是被問出來什麽。


    丘八也是一直發瘋似的巡城搜,各個街廂坊實行了保甲,我等兄弟根本沒法藏下去了,花了大價錢才逃出來。


    啊,掌盤子老爺饒命啊。”


    衝天哨不解氣的又抽了幾下,這次沒成功,還不知道闖食王怎麽懲罰自己,隻能先對這些人撒撒氣。


    旁邊的鄧福拿了一碗水過來遞給衝天哨,說道:“老爺息怒,這次老營的人折了些在彭縣,咱們人手沒那麽充裕,留著他們的命還有用。


    這官府八成是已經知道了咱們的計劃,會不會再派兵過來進山追殺我等?”


    衝天哨聽到彭縣這個名字後,入嗓子的水又讓他嗆了兩口,“進山?就成都府那些養尊處優的丘八,進了山,老子非要給他們來一場度樂。”


    “蕭兄弟,又在磨刀啊。”


    “是啊,王大哥,咱們上山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以後幹嘛去。”


    “哈哈,蕭兄弟別急,好日子在後頭呢,我現在也算是毛狗民,快能管隊了,不說了,我先出去再結交幾位兄弟。”


    王紀匆匆走出門去。


    蕭仲甫停下來,打了一盆水,望向水中,看著自己臉龐,上麵已經紋了一個刺青圖案,緊緊握住了雙手。


    但凡是跟了搖黃的人,除了留下些探子臉上幹淨,其他人臉上都要被紋上刺青,用來顯示跟自己的堅定決心,防止私自下山,因為下了山也是官府重要目標,有個風吹草動第一個被抓,不如徹底從賊。


    搖黃十三家在組織上又分為營、哨、隊,衝天哨其實掌管一哨,本是領哨民,但是自己單獨出來領一支隊伍,下頭人阿諛奉承,自己也有些虛榮,所以稱唿也就成了掌盤子。


    領哨民下又有毛狗民,普通士兵,廝養。


    毛狗民相當於小隊長,廝養隻是被壓榨的工具人,流寇中誰的個人實力強,廝養越多,完全是個人的私有物品,別人不得染指。


    “這,這是些吃食,給你放這裏了。”


    叫聲把蕭仲甫拉迴了現實,看著眼前這女娃,渾身髒兮兮,臉上更滿是泥巴,頭發散亂的搭著,身上一件薄衫破破爛爛,腳上鞋子也沒有,還帶著些臭味。


    蕭仲甫認出這個廝養婆姨,是被衝天哨賞給王紀的,專門負責一些做飯洗衣的活。


    王紀本想著上山能抱著幾個婆姨一起睡,但是看到這人渾身上下髒的不行,又聞起來些許惡臭,扇了兩巴掌也就沒了胃口。


    蕭仲甫盯著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娃渾身不自在,以為眼前這男人起了什麽想法,想趕緊離開這,“不夠的話我再盛點。”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沈,沈三娘。”


    “假話就別來糊弄我了,你這眼神遊離,手腳不自覺動,結結巴巴一聽就是假的,不想說就算了,我問你件事。”


    沈雨淑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編的名字被識破,聽完對方的話隻得點點頭。


    “你被擄來多久了?老家何處?來這個山裏多長時間?”


    “從去年二月就跟著他們,老家通江,三個月。”


    “來此地做什麽?”


    “不知道。”


    “山裏一共多少人?”


    “來的時候有千餘人,前一陣子出去不少,最近迴來的跟你前後腳,但少了些人。”


    蕭仲甫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便不再理她,低下頭繼續磨刀,想著山中竟然藏著這麽一夥流賊,得繼續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才行。


    沈雨淑在原地就這麽呆著,不敢隨意離開,因為沒等這些壯漢吃飽就走被打過好幾次。


    蕭仲甫看著手中刀磨得越來越亮,刀鏽越來越少,心裏也著實高興,端起碗飯就要吃,看到這女娃還站在那。


    “為何不走?”


    “沒讓我走。”


    蕭仲甫揮了揮手,沈雨淑如蒙大赦,趕緊離開,心想:此人和這些賊人倒是有些不一樣。


    成都府內。


    廖大亨一臉嚴肅開口:“徐參將,此次誅殺亂民,你甚是辛苦,這成都府能這麽快就安穩下來,你功不可沒。”


    徐蛟跪在地上,洪亮的嗓門迴道:“都是廖巡撫指揮有方,當機決斷才平定此次民亂,末將不過是依令行事,微末功勞,不足掛齒。”


    “徐參將不必自謙,收到消息,此次民變乃搖黃賊人所激起,城中仍然是有賊人探子,我已命人繼續抓捕。


    可這賊人前幾日還想攻取彭縣衙門,實在是猖獗,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裏。


    彭縣知縣武奮揚來消息,有幾百賊人就在附近山裏,為搖黃前站,時刻窺伺成都府。


    你也知道吾皇剿賊的決心,況且成都府的重要性不必多說,這夥賊人就在眼下,如鯁在喉,不拔出來我坐立不安。


    但眼下八賊已經破了巴州,成都府也需要重兵把守,再派兵剿賊實在是有心無力。”


    徐蛟雖是一屆武夫,但是官場摸爬滾打多年,這點意思還是很明白的。


    不再猶豫便開口:“末將願留兵在成都府,帶些家丁前往彭縣,剿了這夥搖黃賊人,為廖巡撫分憂。”


    廖大亨也不再嚴肅,和氣的說道:“這夥賊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沒兵怎麽能行,我這巡撫標下有八百兵,分你兩百,你再帶三百兵,相信徐參將定能給本官帶來好消息。”


    徐蛟鬆了口氣,自己不過是表了下態度,要真是帶幾個家丁進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好廖巡撫也算知兵,讓自己帶五百兵,再臨時湊些人剿賊應該夠用。


    注:搖黃賊人稱伏擊為度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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