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止鬼扯道:“此物乃是一位姓鋼的師傅發明,所以稱為鋼琴。”隨意扯了幾句,終於把鋼琴這個名稱問題糊弄過去。


    接著看向王義高說道:“雲升兄來這川地也有一陣子了,不知對此地如何評價?”


    王義高臉色嚴肅說道:“天下皆亂蜀獨安,自古以來中原多戰事,而四川不愧是天府之國,卻是亂世中難得的安穩地。


    漢高祖起兵於此才有了漢家基業,隆中對一出才有了三足鼎立,此後的唐玄宗也選擇此地避亂。


    隨之而來的王孟前後蜀等,雖不能爭雄於中原,但也算能守土一方。


    但我朝自神宗皇帝以來,蜀中就不太平,前有逆楊、奢安,後有搖黃、獻闖。


    可惜最近那邵撫不能用秦女將軍之言,放著十三隘不守,錯失戰機,致使張老將軍敗死,實在可惜。


    當初八賊幾萬人圍老將軍五千將士於柯家坪十三日,都沒能攻下來,結果……哎,蜀中剩秦女將軍獨木難支,豈不令我輩男兒汗顏?


    也不知接下來楊閣老帶兵在四川剿賊能不能成功。”


    馮止聽完這段分析,明白與自己看的書中記錄大體不差,但從當麵的交流中,挺明顯感覺到這王義高還是對朝廷有著很高的期望。


    自己知道此次楊嗣昌督師剿賊必然失敗,心中卻是不忍將這個殘酷的真相告訴王義高,依然是謙虛的發問:“雲升兄分析的果然透徹,小弟受教了。


    雲升兄也知道財為養命之源,沒銀子的日子不好混,尤其是當前手底下又有了衙門四班,原來他們靠那點工食銀糊口都難,所以隻能欺壓百姓。


    小弟不想像這次的民變再次發生,便想要尋些財路,減少對百姓的騷擾。


    兄長既然出身天下聞名的徽商,可否給小弟些建議如何賺些銀錢,好讓兄弟們有口飽飯吃。”


    王義高聽到馮止不想騷擾百姓,心中不由得更加高看一眼,皺下眉頭思考了起來。


    過了會開口說道:“馮老弟也知道,我等徽商能有今日的成就,可以說是幾代人的打拚出來的,想突然到此等地步,實在是難上加難。


    但是馮老弟能為百姓著想,為兄實在也是佩服的緊,便多多言語幾句,怎樣取舍還要老弟親自下決心。”


    馮止一副認真聽的樣子,他心中其實早已有了規劃,但是還想聽聽這個商業世家掌舵人的意見,能夠借鑒讓自己少踩些坑。


    “馮老弟既然已立足一縣,便從本縣日常入手,川人喜博戲,喝茶,那麽這賭坊、茶館自然可以盤下來。


    此次那劉卓然被王氏兄弟砍了腦袋,本土的士紳也就都縮起了脖子,那麽這牙行生意也可攬在手中。


    彭縣西北高而東南低,常言道靠山吃山。


    那山中藥材也是豐富,像是成都府需要的何首烏都是在此進貨,這藥材生意定是穩賺不賠。


    若馮老弟對自家兄弟身手有自信,還可以上山打些豺狼虎豹,這畜生皮毛也是能賣個好價錢,但是定要做足了準備,山上盜賊時常出沒,需要小心。


    當然,馮兄原來也是伐過木,這上好的木材江南京畿都是缺的緊,隻是成本過高,需要打點人數太多,也就不適合馮老弟。


    不過你可以趁機整合這些伐木工,承包大木生意,從中賺些傭金,說到底還是牙行的一種。


    哎,說到底這彭縣地盤還是小,若是在成都府那能賺銀子的地方就太多了。


    有機會定要與馮兄遊上一遊,那成都府的‘仙竹閣’雖比不得江南那些名樓雅閣,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這背後的東家說是日進鬥金都算少的。”


    馮止是聽明白了,這彭縣地方太小,連開個大點的青樓都費勁。


    原本還想既然穿越了,體驗一下明末的名妓文化,自己也能開一家當老板,自己可是有數不清的好點子,眼下通通無用武之地,也隻能把這些想法暫時擱在腦後。


    不過王義高前麵說的這些賺銀子辦法,也正是馮止心中的想法,說明自己的大方向還沒錯。


    同時心中想道:這老哥不虧是做買賣的,特地提了一嘴伐木的事,分明就是給自己一個提示。


    以後自己拉起來一支伐木工隊伍,就能直接找自己合作,省時省力,這買賣做的更劃算。


    但是馮止內心還有更深的想法,這些伐木工對他來說是最珍貴的兵源,他可舍不得繼續讓他們從事砍木頭這低級勞工。


    而且他現在還不太想去成都府,雖然以後自己繞不過去,還是能遲一分是一分,隻因成都府中住著一個“怪物”。


    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當下對馮止來說最終要的還是能有兵額,他也是正在費勁腦汁想著。


    馮止今日已經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與這王義高也是對脾氣,心情大好站起來抱拳說道:“雲升兄這些高見,小弟銘記在心,待我迴去便開始準備,到時還望兄長多多指教。”


    王義高同樣迴禮說道:“以馮老弟的眼界與見識,相信很快就能做出名堂,但凡有用的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隻是這民亂已過,我也不知道還能留多久,終究是要迴鄉一趟,到時我若離開,也會與接手會館的主人打好招唿,馮老弟放心。”


    馮止也明白徽商從來都是大江南北奔波,很難在一個地方久待。


    繼續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愚弟也是希望雲升兄生意能大展宏圖,不過別忘了蜀中有人等兄長帶著我去“仙竹閣”呢!”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馮止內心默念:雲升兄,大亂將起,希望今生還有重見之日。


    下午馮止來到牢子裏,王廣芝趕忙迎上來說道:“馮總班頭,這捕班和快班的人篩選的差不多了。


    有許多人我是知根知底的,也有人作保我就卸了他們的枷。


    還有幾人在裏頭,我不熟就問清了他們家裏情況,正等人來認領。”


    馮止點點頭說道:“沒問題的人放了,去東側院裏站好,我令人給他們重新登記造冊,我要統一管理這些人。”


    此時馮止也是感到一陣疲勞,覺得自己手下能用之人太少了,凡事都要親曆親為,還是需要多發掘點人才。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想到了兩個人,決定是時候再去見一見。


    注:


    前蜀:王建建立。後蜀:孟知祥建立


    逆楊:楊應龍之亂。奢安:奢崇明、安邦彥叛亂


    邵撫:四川巡撫邵捷春。秦女將軍:秦良玉


    張老將軍: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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