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甫聽到這聲大喊,心中鬆口氣,看來自己的提醒經過徐姑娘傳到馮止耳中,看來暫時他沒有危險,不過不知做了什麽事讓王綱這麽生氣。


    也不多做思考,提起刀來到了王綱屋內,問道:“王大哥,何事惹你如此生氣?有需要效勞的盡管開口。”


    王綱紅著眼睛,拳頭攥的死死的,屋內的桌子已經成了兩半,地上一片狼藉,王紀站在旁邊也是怒發衝冠。


    王綱迅速恢複了一下情緒,開口說道:“在下先謝過蕭兄弟好意,昨夜我三弟去襲擊縣衙,而我也有事出門便沒一同前去。


    沒想到三弟中了這幫狗役的埋伏,折在了縣衙裏頭,聽說是一個叫馮止的砍了他的頭,正掛在大院裏。實在是欺我太甚,我定要他碎屍萬段!”


    蕭仲甫心中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次馮止幹的這麽大,直接把王氏兄弟的老三給殺了。


    接著也配合的說道:“竟然有此等事,等我這腿恢複好,就讓我取了馮止的狗頭來祭奠三哥!”


    王綱說道:“好!我定要讓他付出代價,眼下蕭兄弟還是養傷為主,到時自會喊你一起為我三弟報仇。”


    蕭仲甫聽完知道自己還是並未取得完全信任,便識趣的迴到自己屋等待機會。


    王紀也不再沉默,說道:“大哥,聽韓吉星這廝說,馮止這狗役身邊還有幾個高手,想近身不容易,我等如何報仇?”


    王綱陰狠的說道:“昨日我去見了掌盤子,他說給韓吉星那邊派的幾個好手快到了,而且答應給我些老營人,等他消息跟韓吉星同時行動。”


    王紀有些疑惑問道:“大哥,這掌盤子內有韓吉星,外有我們配合著,拿下彭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哼,他若是隻想要彭縣早就拿下來了,恐怕他的胃口大得很。”


    “難道說?”


    “沒錯,成都府周圍這些縣城,如新都、郫縣等都是他的目標。


    二弟,此事你知道即可,不可告訴別人,接著還有大亂,三弟的仇很快就能報。


    還有那韓吉星,聽說他眼睜睜看著三弟被砍了腦袋,等到時趁亂,我親自結束他的狗命。”


    王紀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馮止與老史等人化作平民模樣來到了西門,雖然還是有亂民在西門值守,明顯是無精打采,對過往的行人也不做盤問。


    馮止知道這些百姓起初純屬是一時衝動,懷著恨意參加“打衙蠹”,但是過幾日就能反應過來,自己得不到任何實際的利益,王綱也不會給他們發工食銀,自然沒了最初的動力。


    輕鬆出了門口,幾人往天彭山腳下行去,走了許久終於到達。


    馮止心想:要是有馬就好了,時間能節省一半。


    咚咚幾聲鑼響,響徹了山下的村莊,許多在家中過年的人走出來,好奇的向著敲鑼的馮止這邊走過來,以為是有什麽表演。


    不一會,馮止前麵已經聚集了幾十口人,男女老少都有,人群中有幾個人人嘀咕起來:“這人看著眼熟,對,他不是那馮哥兒麽,他身邊幾人咱們好像也見過,記不起來了。”


    馮止見人差不多了,便站在高處一塊石頭上,大聲喊道:“鄉親們,你們當中可能有人認識我。沒錯,我就是以前跟大家一起伐木的馮止。”


    “看,我說吧,真的是他。”


    底下人熙熙攘攘議論起來,這些山腳下村莊的人在山中也種不了田,大多數都是靠著伐木、打獵、采藥為生。


    從事消耗如此大的體力勞動,村民的身體素質也被鍛煉的十分強勁,這正是馮止相中他們的理由。


    況且全川不知多少大山,如此多身體強壯的山民,正是馮止十分中意的兵源。


    馮止敲了一下鑼,人群安靜下來繼續說道:“我知道大家伐木的辛苦,所以特地來為大家尋個出路。


    現在我在衙門當了壯班班頭,手下人手不夠,所以來此地招募一些人進衙門當差。”


    人群中就像炸了鍋一般,沒想到以前的憨傻漢子也能在衙門裏當差,聽起來還是個管事的。


    “姓馮的,你少忽悠我們,衙門裏的人哪有好東西,哪次來村裏不是雞飛狗跳,去那裏當差得被鄉親們戳脊梁骨。


    再說了,現在城裏亂了套了,都在打衙門裏的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揍你,快滾,再說老子打死你這個龜兒子。”底下一個年輕人說道。


    馮止看了看,大概知道這人是村子裏年輕人中的的工頭,出來幹活許多人都是聽這個人的指揮,心中明白搞定眼前人才有希望說動大家。


    他直接從石頭上跳下來,把上衣直接脫下,撕開身上纏的繃帶,露出胸前猙獰的傷口,說話那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前排的人也往後讓了讓。


    “沒錯,城裏頭現在是不太平,都在打衙門裏的人。


    但是外頭有的是百姓被挾私報複,偷砸搶燒,被人一指說是衙門的人就得被扔下大鍋燉死,你說他們該怎麽辦?


    衙役裏頭是有魚肉鄉裏的人,可也有拚死保護百姓的人,你們若是跟了我,也是保護百姓的好兒郎,鄉裏有危險的時候你們站出來,豈不比伐木威風?


    今日城裏的暴亂你覺得能鬧起來嗎?當年川南的土司奢安之亂不一樣被平了,我馮止昨夜便斬殺賊首一名,已經晉升為班頭。


    咱們都是大老粗,不會繡花識字,想要立下點功名,就得拿人頭去換,總比一輩子窩在大山裏砍木頭強。”


    對麵的人臉色蒼白,被馮止連續發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馮止也知道,得利用朝廷最後還有點威嚴的時候,向這些人傳輸一些官府必勝的觀念,跟著自己不會丟了性命。


    最重要的一點,他知道隻要有人對當前的現狀不滿,必定有冒險主義者總想做些事。


    自己現在把這個機會拋出來,就看有沒有人配合自己了,實在不行他還有後手,相信自己的精彩演說得有人捧場吧。


    眾人都一陣沉默,看著馮止身上的傷也知道這差事不好做,一開始都是想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去看這次民亂,反正城裏的事不會影響到他們村莊。


    但是從思想深處對官、對朝廷的恐懼還在,也沒覺得這些人真能贏。


    一隻幹巴巴的手舉起來,“我跟你去,能吃口飽飯麽?”


    馮止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瘦不禁風的少年,大約隻有十二三歲,渾身上下隻有一片單布,也不知道怎麽頂住如此寒冷的天氣,眼神中充滿了堅定,手遲遲沒有放下來。


    本以為能有個年輕的冒險者開頭響應自己,那樣就好辦了,沒想到是個看上去一點戰鬥力都沒有的少年,還是為了圖口飯吃,馮止心中有些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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