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門前,王綱手拿一把樸刀,帶著最能打的幾個無賴,正在指揮人們往府內攻。


    劉府內人數眾多,也有幾個在綿竹來的武藝不凡的家仆,想辦法封住門口,拿著刀棍在院裏警戒著。


    劉卓然扯著嗓子尖叫:“誰能出去聯係到武知縣,請他速速來援,賞銀二十兩。”


    其他府裏人聽了雖然心中頗為想要,但還是覺得自己命更重要,這時候裏外三圈根本沒法出去,待在裏麵能守住,沒準等控製住形勢這幫亂民自動就散了。


    不斷有石塊從房外扔進來,牆頭、門口爬上來的人都掛了彩,這劉家幾個家仆下手也狠,亂民一時也不敢繼續上來被砍。


    “大哥,沒想到這劉家有幾個硬茬子,兄弟們一時還攻不進去,這幫亂民都是廢物,沒一個中用的。”王紀在旁邊說道。


    王綱迴道:“二弟,叫兄弟幾個準備好,跟我一起從後院翻進去跟他們碰碰。


    這些亂民雖然沒用,好歹也能消耗裏麵人體力,這會差不多了。”


    突然街上傳來許多聒噪聲:“打衙蠹,打衙蠹。”


    遠處走來一個漢子,手中一把鏽刀,正是簫仲甫。“請問哪位是王牙王好漢?”


    “我就是。”


    簫仲甫立馬一抱拳說道:“久仰大名,在下蕭仲甫,常年被這劉大戶欺負,今日聽說有義士為民除害,特地來幫諸位好漢,有什麽在下能做的?”


    王綱牙行做久了見多識廣,認出那把刀是戚刀,曾經是官軍用的,百姓家裏就是普通的刀棍,不可能有這樣的裝備。


    王綱試探的問道:“敢問蕭兄弟這把刀從何而來,我卻從未見過,雖然生鏽了,但實在是一把好刀。”


    蕭仲甫急中生智說道:“這是戚刀,家裏祖上打過倭寇,跟著劉顯將軍來了四川,後來打仗老爹死了,朝廷也沒有撫恤,家裏田地都被這群狗官大戶奪了去,沒了生計,唉,還不如山裏的土賊快活。”


    王綱和王紀對視一眼,點點頭,這正是他們需要的仇恨朝廷,有從賊想法的人,而且家裏世代當兵,想必有點武藝。


    王綱勸慰道:“原來如此,蕭兄弟家裏甚是悲慘,跟我等兄弟一樣,都被這群貪官大戶逼得沒了出路。


    這不兄弟們報仇的時候來了,不知蕭兄弟願不願意隨我等衝殺進去。”


    “那是自然。”


    說罷又指揮了幾個炮灰百姓登上後院牆頭,不出意外被打殺出來。


    裏麵人沒等喘口氣,王綱眾人也跟著翻上來。


    冷光在眼前一亮,王綱接著轉頭扭開,手中拿起牆上瓦片往前方家仆模樣的人扔去,在牆頭上也不做多糾纏,直接一躍而下站穩腳步。


    前麵站著一個青衣家仆,這人麵色有些疲憊,連續的緊繃讓他想喝口水休息一會,口中唾液感覺都要幹了。


    他沒能把王綱攔在牆頭上,失去了先機,在平地纏鬥怕是討不到便宜。


    其他兩邊各有兩人去攔截王紀、蕭仲甫等人,這些人都是身手矯捷,自然安穩落在平地上準備搏殺。


    而其他牆頭上在王綱的帶頭下,也紛紛上了人,劉家的家仆逐漸抵擋不住。


    王綱大喝一聲,舉刀向著對麵家仆麵門砍去,家仆一個側擋撥弄開來,腿上也沒閑著,向著王綱腰部踹去,王綱絲毫不管這一腳如何,隻管將刀刃一橫,往對方的喉結劈了過來……


    “娘的,這一腳還有些力氣。”望著地下捂著脖子的家仆,王綱罵了一句,緊接著又去砍殺其他人。


    地上家仆瞳孔放大,捂著脖子也止不住血水從脖子上的血管呲呲濺出來,蹬了幾下腿,就沒了動靜。


    蕭仲甫本就是伐木工,力氣大得很,隻是從斧頭改用刀有些不習慣,但也不是已經累得不行的家仆能應付,幾個迴合下來,對麵已經不支。


    殺還是不殺,蕭仲甫邊打邊思考這個問題,他從未殺過人,這個人也跟他無冤無仇,即使想取得這群首惡之人的信任,也沒狠心到殺人的地步。


    下定決心後,突然他腳步一個加快,把對方招架的棍棒給劈開,收起刀刃,用刀背鏽麵往對麵胸口一劃。


    對麵胸口衣服也被劃開,出現一個嚇人的刀痕,滲出血來,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實際上並未深入,性命無礙。


    眼見劉家家仆逐漸抵擋不住攻勢,劉卓然偷偷從門裏出來,穿扮成了一個門子模樣,混在人群裏想逃走。


    零零散散抵抗的仆人倒下,院裏的丫鬟、奴仆都跪在地下大喊饒命。


    蕭仲甫遠遠注意到,四個家仆若即若離的把一個門子圍在裏麵走,於是單人提刀追了上去。


    走到臨近門口,蕭仲甫大喊一聲,四人見無法掩飾,提著武器便迎了上來。


    在刀棍交加下,蕭仲甫一人敵不過,身上多處已經掛了彩,但是心中想道:幾個家仆都打不過,談什麽去打建奴。骨子裏的狠勁上來,吐了口帶血吐沫,手指死死握住刀柄。


    蕭仲甫眼神跟其中一人對視,雙方都挺步向前,短兵相接,蕭仲甫的刀畢竟是曾經明軍專業配備的,比民間刀稍長,一個撩刀撥開攻勢,再一個橫劈,那家仆幾根手指飛了出去。


    其他三人也沒閑著,瞅準時間攻擊蕭仲甫下盤,他慌亂躲閃幾下,但還是有一根棍棒敲在他腿上。


    忍著劇痛,大腦一片空白,他已經不在乎殺與不殺,戾氣掛在了他臉上,踹開一人後,直插一人麵門……


    其他人都站住不動,驚愕的看著一把刀頭從一人腦後冒了出來,腦漿也在順著刀往下滴,竟直穿一人的頭顱。


    蕭仲甫用力的喘氣,但仍然像是要窒息,眼神一瞟,飛速把劉卓然擊倒,壓在身下,其他人仿佛被嚇住,根本不敢阻攔。


    “蕭兄弟,幹得好!日後有我們兄弟一口肉吃,絕不讓你喝湯。”王綱的粗嗓門從旁邊傳過來。


    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踢在劉卓然胸口,給踢了個七葷八素,接著說道,“龜兒子,終於落在老子手裏,當初不是神氣得很麽?哎,蕭兄弟,你怎麽了?”


    蕭仲甫人生第一次殺人,還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一時間失了神,渾身的疼痛傳來,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因為怕被人認出來,王廣芝出門前,馮止建議眾人先穿個普通衣服,穿上衙役衣服恐怕出的來就迴不去了。


    正在想辦法聯係其他吏役,一聲聲的打衙蠹中傳來歡唿:“劉府被攻破啦!鄉親們受過欺負的快去搶他家,去晚了可就沒了。”


    注:


    劉顯:劉綎父親,抗倭名將,後在四川、貴州剿諸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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