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有三六九等,


    屍分三綱五常!


    有屍客死異鄉者,遂以號令起屍者,被稱為趕屍。


    古往今來,趕屍一詞早已不在罕見,而湘西地界中更有專門的趕屍人名列非物質文化遺產,這一行自太古間存在的神秘職業,一直以來都在鄉野妯娌間的閑談中流傳,充斥著荒誕而詭異的神話色彩。


    我叫白小軒,幹的就是趕屍這一行的活計。


    不過我入這陰人行純屬是意外。


    因為自我祖爺爺那一輩開始算,我們老白家世代都是木匠出身,到了我這一輩兒自然也不例外。


    本來,我從我爹的手裏接過了木匠鋪子,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隻是沒曾想,一次貪心讓我卷進了是非的漩渦當中,為求自保,我隻能荒廢了祖業,幹起了這一行趕屍的買賣。


    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天,吃過晚飯的我切了西瓜,剛準備享受一下飯後甜點。


    沒想到八點鍾的時候,我家的房門被敲響了,許拐子急的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脖頸子往下淌。


    “許哥,你這是咋了,著急火燎的,啥捅破天的事兒隻當你穿了八裏路,從隔壁縣衝過來,有事兒打個電話不就得了?”


    許拐子瞪了我一眼,也不把自己個兒當外人,拍開西瓜就啃了起來。


    “你小子清閑,誰能跟你是的沒事兒人?聽說了嗎,昨天老王家的鐵柱兒人沒了,下午的事兒。我這不直接過來找你訂棺材,老王家不差錢,要求多,電話裏說不清楚,我不得不跑這一趟。”


    聞聲,我怔了怔。


    不過這怔神兒倒不是因為別的,我們村兒就我們老白家一家木匠店,祖傳的手藝,平日裏雞毛蒜皮的小活兒接,而這打棺材的買賣也得幹。


    我就是好奇,前天我還見許拐子嘴裏的王鐵柱了呢,這人咋就說沒就沒了?


    我問了出來,許拐子卻不答。


    “甭說題外話,也不該咱打聽,不過聽說王鐵柱死的老慘了,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家有沒有現成的黑底兒紅漆的棺材,要七尺六的那種,最好用的是老榆木。”


    我一聽這要求就樂了。


    “嗨,多新鮮呐,王鐵柱滿共個頭就一米六頂天,要個七尺六的棺材幹啥。咋的,他們老王家還準備把一家老小都裝走不成?再說了,打棺材這我會,但咱又不是專門做這個,哪能隨時備著。”


    “許哥,你不是不明白,棺材可不敢用黑底紅漆的,那會鬧邪性的。”


    聞聲,許拐子瞪了我一眼。


    “操你的心,人家給錢,你管人家用七尺六還是八尺六,軒娃子,這可是好事兒。老王家不差錢,可是說準了這活兒你弄完,可有一千塊錢呢。”


    “我也不多掙你的,咱倆九一分賬,你九我一,到時候真金白銀裝在口袋裏,你管人家要帶幾口人走,說不定是陪葬多呢?”


    一聽許拐子的話,我的眼睛就開始放光。


    這年月,家家戶戶剛過了吃飽飯的年代,但沒聽說誰家多富裕,萬元戶還值錢著呢。老王家瘋了一口棺材出一千塊錢。


    這可能娶好幾房媳婦呢。


    就算我爹留給我的這個木匠鋪子滿共加起來也值不了這麽多,我連連追問了一句,待到確定無疑,頓時來了力氣。


    覺也不睡了,人都精神不少,我連夜就去了鋪子後頭砍了樹,大半個晚上都在忙活,天剛蒙蒙亮,我上好了漆皮,就套了從隔壁借來的驢車往隔壁村子趕。


    等到了地方,天都已經亮了。


    老王家的大門口,撒滿了白紙錢,正咿咿呀呀的放著哀樂。


    我們驢車前腳還沒停穩呢,就瞧見王鐵柱他爹忙不迭的跑過來,腦門子上都沁著汗,我坐在驢車上壯著膽子朝著屋裏一瞧。


    便見到,一臉煞白的王鐵柱硬邦邦的躺在草席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那一張死人臉煞白煞白的。


    說實話,我還有點子納悶。


    你說老王家財大氣粗的,一口現打的棺材就肯花一千塊錢,而陪葬的東西,卻連個童男童女都不給燒。


    但我沒多想。


    眼瞧著王家人卸車,我沒跟著進屋。


    這活兒是許拐子攬的,自然由他算賬結款。


    我坐在驢車上等著,忽然尿急,就借了衛生間一下,可剛扭頭出來,便見到許拐子和一群王家人吭哧吭哧的抬著王鐵柱的屍首往棺材裏放。


    分明王鐵柱滿共就不到一百五十斤,可許拐子抬腳,王鐵柱他爹搬頭,還有幾個老王家的親戚扶手抗腰,好似出了多大力是的。


    就是十幾步路的距離,硬是搬的他們滿腦門子的汗珠子都下來了。


    “許哥,咋的,你這是昨天爬了哪家寡婦的炕,給整虛了?要不,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咋就連個王鐵柱都抬不動。”


    隻是我這話說出來,許拐子卻沉著一張臉,抿嘴不說話。


    等屍體落了棺材,許拐子臉色更不好看了,他不由分的衝出來拉著我就趕著驢車往外邊走,生怕多呆了片刻就要沾染什麽晦氣是的。


    “許哥,你到底咋了?這錢還沒要呢。”


    我看的心裏一個激靈。


    許拐子跟我認識也有不少年了,早年前我爹還在的時候,他就跟我們家當過一陣兒的學徒,不過怕辛苦放棄了。


    聽說他後來跟著鄰村的白殯知客學了兩年,所以但凡這十裏八地的白事兒一般都繞不過他去。


    說起來,許拐子也算是半個主持了。


    見我問話,


    許拐子看了我一眼,隨即猛的揚起鞭子抽在驢子的屁股上,等到驢車趕出去老遠,許拐子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軒娃子,你也別怪許哥我膽小兒,要錢可以,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王鐵柱啊,這死撲街死的不幹淨,咱們還是趕緊迴去,千萬不能在老王家多呆,要是遲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許拐子摸著手,好似非常嫌棄是的。


    於是我更奇了,連問許拐子到底是有啥問題,這年頭,哪家不死人,而王鐵柱活著的時候就是個悶慫包,死了還能有啥稀奇。


    “活人不可怕,死了的才容易招災惹禍,你小子懂個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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