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熬了一夜,整理好神明信息。


    臨天亮時,羅浮又開始處理各種細節。


    首先就是進入心海,將故事提前書寫一遍,占了“版權”。


    這樣,等老羅用他的故事重製卡牌,他就能通過後台,微調卡牌麵板,讓這張牌的“定位”沒那麽紮眼。


    至少不能讓人看出這是一張“神話牌”。


    “這也是為他們好。”


    另外,以不違背設定為前提,製卡師的主觀意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成卡的部分特性。


    羅浮在有限的文字裏,反複強調這位天王的“多子多福”,也是想促進子嗣類特性生成。


    畢竟,這位大神可是有個很適合做核心卡的兒子。


    “三太子和猴哥、二舅比是差點意思,可作為網絡名梗——天庭三大反骨之一,這也是個‘主角’式大神。”


    “源流複雜,傳說版本眾多,體質特殊,法寶豐富,是顆不錯的核心牌種子。”


    他將托塔天王交給父親,就是想借其特性,搜集相關材料,把哪吒造出來。


    然後父子聯手,複刻【哪吒鬧海】、【削肉剔骨】等名場麵。


    “一代軍神,隻因後世文人追求戲劇性情節,就成了固執迂腐、不近人情的父親。”


    “文字,還真是力敵千鈞。”


    羅浮感慨一句。


    迅速處理好細節,再給身份定位為【邪修】的【白骨宮·獅山子】新造一張【引魂幡】。


    ——以老爹當前的心力儲備,隻要材料足夠,就能把這張牌進階為【萬魂幡】。


    他也可以借此機會,觀察這一係列的潛力,從而判斷要不要給自己那張升級。


    “因本店房租到期,店內所有商品一律清倉大處理!”


    熟悉的喇叭聲響起,羅浮不用拉窗簾,就知道天亮了。


    在房間旁邊的小洗手間衝個涼,牙一刷,臉一抹,踩著戶外鞋來到客廳。


    老羅正一邊刮胡子,一邊研究俗世地圖;


    老媽嘴裏哼著歌,在一旁算賬,一會兒翻頁,一會兒“歸零”。


    羅浮自顧自來到桌前,就著兩碟小菜,吃了碗蛋炒飯。


    起身拍拍蓋著肌肉塊的肚子,把新造的【引魂幡】和已經錄好信息的卡牌底板擺在老羅眼前。


    然後模仿本市會長的語氣,開玩笑說:“羅幹事,這是本省頭號製卡師——羅浮大師給你量身定製的卡牌故事。”


    接著大模大樣地拍著他的肩膀說:“你的任務很重啊,今天把牌做一做,實力才是一切的本錢嘛。”


    說完揚長而去。


    羅千仞久久才從底板烙印的故事裏迴過神,笑罵一句“臭小子”,臉上的驚異揮之不去。


    楊遙看他反應不對,湊上來瞄了眼,沉默許久,笑著說了句:“不愧是我兒子,這聰明勁隨我了。”


    “嗯,隨你了。”羅千仞也笑了,透著中年老父親獨有的欣慰。


    ······


    半小時後。


    羅浮終於蹬著共享單車趕到了山海狩獵場。


    ——今天磁場混亂,城內不允許使用低品質載具牌。


    “這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啊?”


    羅浮抬頭看了眼墨色天空。


    黑雲壓城。


    好似一頭匍匐天地的鴻蒙巨獸。


    密密麻麻的老鴉怪叫著在城市上空盤踞。


    滿城綠葉在這仲夏時節發黃脫落,打著轉飄飛。


    淒厲的風聲夾雜著極輕的旋律。


    空靈而詭異。


    “怪怪古要來了嗎?”


    羅浮將【山中少年·灌口二郎】這張牌握在手裏,調動心力。


    蔚藍清湛的能量隨之奔湧,匯作溪流,迅速湧入卡牌背麵的心力迴路,點亮那一個個神秘玄奧的字符。


    燦金亮銀,岩漿般流轉。


    白霧彌漫,流光璀璨。


    一道挺拔如青鬆的身影斜倚在狩獵場門前。


    背負金弓,腰懸彈囊。


    往那一站,可見身材頎長。


    足蹬麻鞋,古衣鵝黃。


    縮小後的開山斧用根細藤隨意墜著,額間印痕閃爍微光。


    文雅與桀驁,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毫不衝突地交織在一起。


    飄然之餘,又有幾分銳氣。


    “灌口二郎……”


    就在羅浮細細打量此生第一條大腿的同時,對方也將一道清明湛然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正常來講,這個階段的召喚靈近乎投影,沒有多少靈性。


    戰鬥僵硬,隻能迴應簡單指令。


    可羅浮卻總有一種“錯覺”:


    灌口二王廟的清源妙道真君離了都江堰的滿山碧翠、滔滔江水,不顧霧靄沉沉、雲深雨重,駕雲三千裏,真神降臨山海之地,來到了他的身旁。


    “嗬。”


    不知多久過後,空氣中隱隱響起一道溫和的輕笑聲。


    羅浮聞聲看去,就見那張俊雅麵孔依舊沉靜。


    某種說不出的壓力卻隨之散去。


    “有勞真君了。”


    羅浮這話說得誠懇又認真。


    真君尚不能言語,隻靈性十足地點了點頭。


    這位聽調不聽宣的大神對持卡人倒是很有耐心。


    “縱觀各個神話版本,‘二郎神’隻對劉彥昌重拳出擊,對其他人都是一團和氣。”


    “對我態度好點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當然,這隻是個玩笑而已。


    二郎神和三聖母的兄妹關係純屬後世建立。


    早在唐代的《廣異記》裏,就有《寶蓮燈》的雛形故事。


    在當時的設定裏,三聖母是華山一係的神,兄長是華山二郎和華山三郎。


    隻是這哥倆沒啥名氣,撐不起大ip。


    後世戲劇人一合計,就遠赴幾百公裏,把川主帝君請到了西北大地。


    這才有了大名鼎鼎的“二舅”。


    “還有《人生長恨水長東》這部治愈係爽文。”


    羅浮無聲笑笑,卻見真君正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自己。


    連忙收斂起情緒。


    驗了票後,邁步朝前走去。


    根據路牌信息,這家狩獵場的前身是一處微型秘境。


    表麵看隻是個不大的園區,實則另有天地。


    摸索著穿過灰白厚重的迷霧,行不百步,豁然開朗。


    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擺在眼前。


    山川江湖,古林幽徑。


    大到望不著邊際。


    估計有個小縣城的麵積。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羅浮掏出通訊卡,將“細犬”和“猛禽”兩個關鍵詞輸到搜索框裏。


    很快,數不清的紅點點亮卡麵。


    “白毛嶺,劍崖洞。”


    羅浮記好路,與真君並肩走向迷霧深處。


    “第一個來了。”


    狩獵場往東兩公裏,有一間燈光皎白、窗明幾淨的觀測室,雲夢市教育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齊聚於此。


    人群中一位麵相和善的微胖老人,抬手虛指“海泡投影”,一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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