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更夫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迴蕩,家家戶戶的門窗緊閉,更顯人氣寂寥。


    屋裏沒有點燈,男子握著手心裏的一串鈴鐺,上頭的漆色掉了幾分,看得出來年份有些久了。“小鈴鐺,怎麽哭了?快過來,讓姐姐給你擦一擦。”那個人的音容笑貌卻一直留存在他的記憶中。


    叩門聲響起,來人說道:“主上,時辰到了。”


    地牢,顧汐芸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神情麻木。這時,門鎖被人打開,她以為是來人是雲雀,頭也不抬地說:“你給我滾!”然而今夜顧汐芸並沒有聽到雲雀的迴話,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她察覺有異緩緩抬起頭,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王嫂,近來可好?”男子朝著顧汐芸笑了起來,一如往常的和煦。顧汐芸甚至以為是自己被關太久了,都產生了幻覺,站在她麵前的人,居然是慎王。


    “你、你是裴戍?”顧汐芸語氣從猶疑到肯定,眼神也隨之亮了起來。她使勁全力抓住了裴戍的衣袖:“慎王,你是來救我的麽?快救我出去,救救我!不知道是哪個瘋子把我關了起來!”瞧著女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裴戍眼底的笑意逐漸加深,嘴上還是溫和地應道:“好,我帶你出去。”


    顧汐芸一喜,結果下一秒頸間感受到強烈的痛意,整個人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慎王垂眸,麵無表情地踢開她的手,出聲吩咐道:“雲雀,進來。”


    身後腳步聲起,裴戍轉頭看到雙生子二人,倒也沒說什麽。雲錦看著陷入昏迷的顧汐芸,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雲雀幹脆利落地上前幾步行禮:“主上,您有何指示?”


    “逍遙丸賞她了。”男子吐出了幾個字,神色自若。雲雀有些驚訝,這藥丸出自青樓,人吃下不出幾個時辰就會開始發作,直至成癮,一般都是老鴇想要控製手裏意圖逃跑的姑娘,不得不使出的法子。


    看來這位顧府嫡長女得罪的人屬實不算少啊,雲雀暗自咂舌。


    “雲錦,你的惻隱之心不該用在此處。”裴戍意有所指,“不要忘了,我為什麽會挑中你去威遠侯府。”


    雙親含冤慘死在眼前的那一幕,雲錦不敢忘,她明白主上是在敲打她,立即跪下告罪,雲雀在旁見自家姐姐還是知曉輕重的,心中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滴答的水聲不絕於耳,周圍的熱氣彌漫開來,顧汐芸被熏得很不舒服,努力地睜開了眼睛。起身的動作太大拉扯到方才的傷處,“嘶,好疼……嗯?我這是在哪兒?”


    就在她滿頭疑問的時候,有一人撩開珠簾從暗處走了出來。


    “王嫂,你醒了。”裴戍換了一身玄色闊袖蟒袍,邁步上前。顧汐芸隱隱覺得不對勁,她掃視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洗浴房,而她背後則是一口長方的浴池,壁上有幾個出水口不斷向內湧入熱水。


    “裴戍,你先是打暈我,如今將我帶到這裏,到底是何用意?”顧汐芸對男子怒目而視道。


    慎王聳聳肩語調輕鬆:“王嫂這就怕了?”


    “別叫我王嫂!”顧汐芸臉上發燙,她揪著衣襟,忍耐的樣子很是難受。


    裴戍知道是她體內的藥效在起作用了,他也不惱,蹲下身靠近對方開口說道:“顧汐芸,侯府嫡長女,當年因為衝撞你而被推入湖中的冷宮宮女,你還記得嗎?”


    一名無名的宮人罷了,顧汐芸毫無印象,根本無從迴想。再者此刻的她隻覺得自己體內像是爬進了萬千隻螞蟻,奇癢無比。“你在說什麽……我、我不記得了!”她捂著耳朵喊道。


    話音剛落,顧汐芸的頭發就被裴戍用力拽住,不等她出聲唿痛,就被用力地往水裏按下去。“她是這個世上唯一真心對我之人,也是,你這種人不會懂的。”裴戍冷笑著,看著她在瀕死掙紮,內心竟奇異般獲得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當年的裴戍不過是一名不受帝王寵愛的皇子,生母被貶進冷宮之後纏綿病榻良久,若不是母妃的貼身宮女擔起了照顧她們母子的責任,他怕是活不到現在,可那麽良善的宮女姐姐在寒冬時分被扔進深潭,永遠閉上了眼。


    觀賞夠了女子的狼狽,慎王手腕一抬一甩,顧汐芸重重地摔在了地磚上。“咳咳咳……”她大口大口地唿吸著,臉上涕淚橫流。


    裴戍他想要殺了自己,顧汐芸真切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唿吸也因為疼痛而變得急促。“急什麽,好戲還在後頭呢。”男子溫聲提醒道。


    女子緊咬下唇,體內一股又一股的熱浪不斷地在侵蝕著她的神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裴戍!”


    慎王沉默不語,很快顧汐芸的意識就變得模糊,恍惚間她好似聽見了青玥的聲音,恭敬且平穩:“主上,安排的人到了。”


    顧汐芸陷入混沌,在逍遙丸的驅使下她胡亂地扯開衣領,露出了裏邊的小衣和大片雪白的肌膚。“熱,好熱啊!”是誰的聲音,渾然媚態,不成體統!她如此想到。


    裴戍神情厭惡地看向在地上蜷縮著的顧汐芸:“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說完這句話,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推開的房門又被人關上,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雲錦站在院中,麵容冷肅。“阿姐,走吧。”雲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好心提醒道:“這玩意兒的效果不鬧個一夜都沒辦法解,明日還要過來收拾殘局,先迴去養養精神。”


    “雲雀,我是不是很沒用?”雲錦望著她,眼裏透出了幾分哀戚。雲雀知道阿姐心裏不好受,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是十幾載親身曆經的日日夜夜。


    “阿姐,明日我給你熬碗甜豆花湯。”雲雀提議道。雲錦笑了起來,自家妹妹的廚藝連及格都說不上,不過親人的陪伴的確是冬日裏最暖心的安慰了。


    雲錦朝妹妹伸出了手:“好,那我便耐心等候了。”這下輪到雲雀苦惱了,她有點擔心廚房的掌勺,畢竟上次自己差點將屋子給點著,那叔氣得直跺腳。


    二人結伴離去,將屋內正在發生的混亂暫時拋諸腦後。


    破曉,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寂靜之下,猛地起了一陣動靜,房中的女子嘶啞著嗓子尖叫出聲,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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