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在宮人的通傳下緩緩踏入殿內,身後還跟著沈攸寧的貼身宮女青秋。尹清晏起身行禮道:“微臣見過晉王殿下。”


    “予懷兄,你我許久未見了。”裴垣微笑著迴道。


    尹清晏見他如此說,便也不再客套寒暄,朝著裴垣伸出手,二人如同以前好兄弟那般碰拳打了個招唿。


    這下換沈攸寧有點兒迷糊了,不過她還是出聲提醒道:“福康見過晉王哥哥,音姐姐在裏間歇息。”


    裴垣點了點頭道:“多謝,那本王先進去瞧一瞧她。”走了半步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望著沈攸寧道:“福康,方才母後在席上問起你。”


    “多謝晉王哥哥告知,那妹妹就先迴保和殿去。”沈攸寧輕聲致謝道。


    晉王看著一邊的尹清晏滿含深意地說道:“予懷兄,勞煩你送福康迴去,順便替我這傻妹妹趕一趕煩人的蚊蟲。”


    “大冬天的哪裏來的蚊蟲?”沈攸寧眼底滿是疑惑不解低喃道。


    尹清晏與裴垣交換了一下眼神,多年的默契讓他馬上就理解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郡主,請。”尹清晏示意道。畢竟晉王是他多年的好友,既然他開口豈有拒絕的道理。尹清晏最後複雜地望了一眼內殿的方向,便向裴垣行禮告退。


    兩人在迴保和殿的路上,尹清晏無奈地轉頭望向福康郡主問道:“郡主,您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與微臣說?”


    “尹世子,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說呢?”沈攸寧大著膽子直言道。


    尹清晏默念著:“天涯何處……無芳草?”


    “音姐姐確實很好,可她乃有夫之婦,這個道理不用我多說了吧?”沈攸寧望了望四周悄聲提醒道。


    尹清晏像是被打了一悶棍般猛地揚聲道:“停!郡主你這小腦袋瓜子裏都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福康郡主急忙示意他小點聲,語氣擔憂道:“隔牆有耳!尹世子,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一句。雖說你也值得同情,但是總歸是不對的!”


    尹清晏都快被她此番驚天動地的言論給氣笑了,沈攸寧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說道:“看在你之前為我們解圍的份上,我才仗義直言的。”


    “微臣真是多謝郡主您的好意了!但還是想請郡主莫要胡亂推測,微臣不娶妻並不是因為你的洛音姐姐!”尹清晏解釋道。


    可他這一席談得上是真心實意的話,在福康郡主沈攸寧眼中看到的卻是另一番光景。尹清晏狐疑地盯著她,正想開口補充幾句的時候。兩人身後的青秋小心提醒道:“郡主,世子,保和殿就要到了。”


    當尹清晏與沈攸寧踏入殿中,便見到廣平伯夫人趙氏朝著太後娘娘的方向走去。沈攸寧心下一急,就要提起裙擺準備上前去攔。


    “郡主,微臣替您去。”尹清晏瞧出了她的心思溫聲道。


    高台之上,太後娘娘一邊欣賞舞樂,一邊不時地扭頭與皇後品評著今夜的宮宴菜肴,心情很是不錯。


    音清晏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前,搶在廣平伯夫人趙氏踏上階梯之前一把將她拉住,低聲提醒道:“廣平伯夫人,您做事之前還需三思而行。”


    趙氏追著繼女迴到大殿之中,不僅被魏嘉彤甩了個冷臉,廣平伯還嫌棄她沒有將沈攸寧哄好,壞了他的大事。她這會子本就心情不快得很,被尹清晏如此冷聲一警告,新仇舊怨倒是齊齊湧上了心頭。她一把甩開了男子的手臂,不管不顧地指著他的鼻子放聲大喊道:“本夫人要見太後娘娘,你憑什麽來攔我!”


    保和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絲竹管樂也被廣平伯夫人的這一嗓子給吼住了。


    “廣平伯夫人,今夜是皇宮年宴,你有什麽不滿可以到殿外慢慢與本郡主說上一說。不要影響母後和皇兄的好興致。”沈攸寧緩緩來到趙氏的麵前輕聲建議道。


    上首的太後娘娘似笑非笑地望著下方的幾人,沉聲道:“寧兒,你讓廣平伯夫人說,有什麽話就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兒說個清楚。”


    男賓席上的廣平伯暗道一聲晦氣,趕忙上前幾步行禮道:“臣給太後和陛下賠不是!內子今夜有些喝多了,無意冒犯郡主和世子,還望太後娘娘和陛下恕罪!”說完便要伸手將趙氏扯迴去。


    趙氏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福康郡主,不顧廣平伯的阻攔,憤恨不已地張口責問道:“沈攸寧,你是不是對我這個生身母親恨之入骨?”


    沈攸寧語氣平穩地應道:“怨恨?也許在幼時有些,不過恨之入骨倒是談不上。夫人何出此言?”


    趙氏語無倫次地出聲道:“你以為成為太後娘娘的義女當上了福康郡主,就能讓為娘追悔莫及嗎?我今兒就實話告訴你聽,本夫人永遠不會向後看,過去的一切隻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尹清晏聽著趙氏這段堪稱是誅心之言的發泄,心裏對沈攸寧這個小姑娘產生了無限的同情,他不著痕跡地看著身邊神情冷靜的女子。


    太後娘娘聞言拿起手邊的酒杯朝趙氏的腳邊狠狠砸去,怒斥道:“趙氏!仔細你的言行!站在你麵前的是當朝郡主,不是可以任由你這位廣平伯夫人隨意指責奚落的!”


    宣文帝在台上出聲吩咐道:“廣平伯,還需要朕提醒你什麽嗎?”


    “臣立馬就將人帶走!請太後,陛下息怒!”廣平伯低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俯身在趙氏耳邊威脅道:“你這是要連累我們全府人嗎?還不給我閉嘴!”


    荀公公急打圓場,揚聲指揮道:“接著奏樂!”殿內又恢複了起初喜氣洋洋的熱鬧場麵。


    望著趙氏被廣平伯連拖帶拽離去的背影,沈攸寧略顯諷刺的與身邊之人說道:“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沒想到心裏竟然還會像針紮過一樣細細密密地疼。你說是不是很可笑?生下我沈攸寧的母親一點兒也沒有後悔過將幼時的我拋下,或許她的心中未曾想念過爹爹和我,是我庸人自擾了。”


    尹清晏想要張口卻發覺自己根本說不出什麽安慰的好聽話。


    一場宮中年宴就在兩人滿是紛紛擾擾的思緒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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