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能活到現在,清水桐月靠的不僅僅隻是瘋狂的求生欲和不計手段的謀劃,還有那麽一點小小的運氣吧。


    也或許是那個早就被服部平次拆開,隻是想博她高興,所以才偷偷折好,裝作沒拆過的“大吉”簽文,確實給了她好運。


    不管原因是什麽,她總歸還是達到了目的。


    在漆黑的夜幕中滑翔而過的白色身影,過於顯眼,在極遠的方向,清水桐月就看到了那個身影,目測了一下距離,她果斷往橋下跑去。


    拖著濕漉漉的衣服在水中穿行的時候,黑羽快鬥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倒過黴。


    本來計劃是完美實行了的,東西也拿到了,距離完美結束也就差一點了。


    如果沒有那兩個可惡的偵探,沒有那個隻敢躲在暗處悄悄狙擊的人。


    一切都該完美結束。


    在沒有看見岸邊那個身影的時候,黑羽快鬥確實是這麽想的。


    大概之前的一切不幸,都是為了此刻的幸運。


    過於狼狽的麵貌都不能阻止他想要見麵的心情,努力把自己被水潤濕塌下去的頭發往後一揚,還理了理衣領,就算在水中做這些事情顯得過於搞笑與無用,還是極為認真的樣子。


    “是土井塔克樹先生嗎?”


    即將到達岸邊的時候,黑羽快鬥先聽到了這聲唿喚,他微怔了一下,才想到這是之前用的化名。


    月光照拂之下,站在岸邊執拗的盯著他方向看過來的少女,也格外的閃亮。


    隻是幾息之間,原本還在水中的黑羽快鬥就站到了岸上,背過身沒有看她,“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嗎,小姐。”


    明明心裏有萬千數不盡的思念想要道明,可是說出口的話卻隻是淡漠又禮貌的問候。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好像是老掉牙的搭訕方式,可說話的人極度認真的樣子,又讓這有些好笑的問題變得激進起來。


    “我們當然見過啊,就在前不久,我還記得.......”,黑羽快鬥轉過了身,麵對著清水桐月,露出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當時還有個可愛的小姐,躲在窗戶後麵,眼也不眨的偷偷看我。”


    明知清水桐月這個問題說的並不是前幾天那一次,可黑羽快鬥還是惡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像是在故意調戲人。


    可是黑羽快鬥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他的心還在劇烈的撲通撲通亂跳,因為那句疑問,那句帶著肯定的疑問,他的心開始不聽使喚。


    聽了他這話,原先還一臉嚴肅,似乎一定要得出什麽答案來的清水桐月,一下子臉變得通紅,黑羽快鬥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調戲一般的話,卻沒想到——


    “我沒有偷偷,就是剛好站在那裏看到了而已”,似是氣極,還扭頭不再看他。


    黑羽快鬥聽了這話,眼底還帶著笑。


    沒錯,不是少女在偷偷的看,而是他,拐彎抹角的偷偷找了無數個角落一定要讓自己最後離場的樣子,被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看見。


    清水桐月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馬上就又固執的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所以,除了幾天前的那次,我們到底有沒有見過麵。”


    “為什麽這麽想要知道這件事的答案呢?也許我們就算是見過麵,也隻是萍水相逢而已。”


    黑羽快鬥說的話極輕鬆,好像真的就是和他說的那樣,兩個人隻是普通的萍水相逢,什麽多餘的感情都沒有發酵,可眼睛卻不聽使喚的偏移開來,不敢直視對麵那閃亮到近乎把他的心都照亮的雙眸。


    他怕自己的真實想法也被清晰的剖開,被這寬闊的世界都一覽無遺的看去。


    對麵遲遲沒有傳來迴話,黑羽快鬥不自覺急切的看了過去,剛對上視線就愣住了。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清水桐月沒有苦苦思索到底是為什麽自己這麽想知道答案,而是一直坦蕩蕩的看著他,看著他失措的動作,惶恐的眼神。


    “因為我知道那個人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清水桐月往著黑羽快鬥的方向靠近了幾步,輕捂住了心口,“而我的心也告訴我,那個人就是你。”


    “隻是我自從發現的那天之後,我一直在害怕一件事。”


    夜晚的風拂過濕透的衣服帶來一陣驚人的涼意,可黑羽快鬥卻隻能從這涼意中體味到熾人的熱度,還泛著水意的嘴唇躊躇片刻,問道,“是什麽?”


    “你是不是也是抱著和我一樣的想法。我害怕,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缺失了那段最重要記憶的少女,懷抱著自己熾熱的感情,用著最真誠的話語問另外一個用著拙劣演技試圖掩飾這一切的少年。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一樣對著那段獨一無二的記憶,擁有著相同的感情。


    若是黑羽快鬥真的和他企圖假裝出來的“無情人”一樣就好了,克製不住自己向著清水桐月方向走去時,他不由分神想到。


    這樣就不會明明預料到往後的路注定坎坷不平的時候,還是穩穩的往著所有人避而不去的小道上走著。


    ————————————————————————————


    “痛嗎?”


    那個狙擊槍其實沒有真的打到黑羽快鬥,隻是在射到鴿子之後輕碰到了他的單片眼鏡,碎掉的眼鏡劃傷了眼尾,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甚至因為黑羽快鬥眼尾就像是自帶妝一樣,泛著粉意,掩蓋的更好了。


    沾了酒精的棉簽輕輕觸碰著眼尾的傷口,害怕重了會痛,隻是小心翼翼的輕點著,讓明明是在被上藥的黑羽快鬥,反而莫名的笑了起來。


    他穿了一件從街邊隨便的小店裏買來的白色襯衫,身上的那些屬於“怪盜基德”的裝束也已經完全被卸下,輕鬆愉悅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16、7歲少女心中永不磨滅的白月光,是會騎著單車從拂滿梧桐的大道穿行而過的模樣。


    或許也不該,隻說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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