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閃電炸碎了層層偽裝,她終於看見被深深掩埋的真實。


    無盡的殘肢和碎屍在平地上堆積,硬生生堆起了一座小山。


    妖異古怪的樹木把根係深深紮在血肉之中,樹身上還纏繞著不知名生物的小腸和頭發,抽出的枝條漆黑扭曲幹枯,直愣愣的朝上,像是被困其中的冤魂向天空伸出來求救的手。


    而那塊柔軟如茵的草地更是猩紅一片,上麵潑灑著大片大片的鐵鏽色,還有一團團破碎的內髒隨意扔著,像是一場饕餮盛宴後剩下的殘羹冷炙。


    本能的厭惡湧上心頭,哪怕隻是迴憶片刻也讓人心生不適,眩暈和惡心不斷衝擊識海,生存的本能在提醒她忘卻那些不該看的內容。


    楚知知長出一口氣,把那些惡心的畫麵全部打包扔進記憶最深處,再也不去迴想,這才堪堪平複下來,擺脫了那種噩夢一樣的感覺。


    然而短暫的休息之後,新的問題又重新浮現上來,大腦之前一直被突如其來的意外占據,此時終於有了重新思考的空暇。


    這是哪裏?


    ——瓶中閃電的轉移是隨機的,她隻能確定這個地方比較安全,至於其他的,一無所知。


    她隨處看了看,這裏似乎是處偏遠的村莊。


    空氣幹冷的厲害,卻無比清新自然。遠處有開墾土地的痕跡,地裏還有堆積的大片麥稈,顯然是在為來年的種植做準備。


    周圍的房屋都很矮小,有些人家屋頂上甚至鋪的是茅草,但在這個凜冽的冬天裏,他們也能有一處庇身之所。


    大多數人都門窗緊閉,隻有寥寥幾戶人家裏點了燈。


    楚知知猶豫了一會,還是輕輕敲響其中一戶亮燈人家的門。


    此時已經快要入夜了,村裏的道路上還是黃泥地,路的盡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走夜路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這個時節人人都過的艱難,不少人連飯也吃不飽,她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但是燈也是稀罕物,能點得起燈的人家想必條件不錯,應該會收留她一個無處寄身的獨身女子吧?


    楚知知這樣想著,在心裏打好腹稿,想著該用什麽樣的話讓對方同意自己借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屋裏隱約的談笑聲在她敲門的一瞬間戛然而止,仿佛按下了暫停鍵,沒有半點聲響。


    如果不是燈還亮著,楚知知幾乎要以為這戶人家已經睡下了,她不死心的又再次敲了敲門。


    屋裏傳出一點很細碎的細細嗦嗦聲,似乎有人躡手躡腳的靠近,從門裏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又響起,那人似乎又走迴去了。


    楚知知等了又等,可門裏卻仍然沒有一點反應。她抿著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深思。


    她能從之前的談笑聲裏聽出屋內是一家四口,可見此時家裏的男主人也在,可這樣一戶人家,麵對她一個孤身女子,怎麽會不敢開門呢?


    逢魔時間的太陽落的很快,外麵很快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屋裏仍然沒有動靜。楚知知轉身離開,她不能再幹等下去了。


    然而一連敲過幾家門,卻沒有一家給出迴應。


    每一家都房門緊閉,從半根手指寬的門縫裏能看出細微的光亮,甚至偶爾能看到有人湊上前來看,卻沒有一個人開門。


    不妙的感覺在心裏越積越重,自從前一個副本經過特訓實力提升以後,楚知知很少有這種危機感了,可最近這種感覺卻像雨後春筍一樣不斷的向外冒。


    她隱約有個不太好的想法,卻沒有人能為她肯定。


    她停下腳步,這是最後一戶人家。


    房門矮矮的,上麵還有裂縫,門上貼著的紅色福字曆經風吹雨打,已經褪色了不少,實在是不像多富裕的人家。


    可屋裏亮著燈。


    楚知知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敲了敲門。


    片刻後,門內傳來蒼老的聲音:“是幺兒嗎?”


    楚知知垂下眼簾,“不是的奶奶,我是一個來投宿的過路人,外麵天很黑了,能收留我住一晚嗎?”


    屋內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似乎是因為主人年歲已高,腳步在地上拖拖拉拉的,速度很慢。


    哢噠一聲,門栓被挪走,門終於開了。


    一個幹瘦的老太太站在門後,手裏還握著一盞黑乎乎的煤油燈。


    她年紀顯然很大了,五官皺皺巴巴的擠在一起,皮膚也溝壑縱橫,像一個盤到一半的桃核。枯黃混合花白的頭發在頭頂梳了個最簡單的發髻,用一根木棍挽著,身穿著一件藍色混花的襖子,手腕和衣角上都磨得油黑。


    “奶奶。”楚知知乖順的低頭打招唿,垂線的目光卻捕捉到老人手腕上一處深色的斑痕。


    是胎記?還是不小心摔了下子?


    “妮啊,有啥事嗎?”見來人是個陌生女子,老太太有些失望,卻還是輕聲開口問道。


    楚知知又重複了一遍,“奶奶,我偶然路過這裏,外麵天黑了,能讓我借宿一晚嗎?”


    “哦,借住啊。”老太太似乎聽懂了,隻是可能是上了年紀的緣故,她反應有些慢,頓了幾秒才繼續說:“我年紀大了沒精神,家裏好久沒收拾了,你年輕小姑娘別嫌髒就行。”


    “能有我一處歇腳的地就夠了。”楚知知笑得討巧,“這大冷天的,奶奶能收留我就是我天大的運氣,怎麽會嫌棄呢,而且我也會家務,剛好還能幫奶奶收拾一下。”


    “好,好。”老人悠悠的應了聲,一手扶著門,慢吞吞的把身子挪開,引著楚知知進了屋。


    屋主走的很慢,楚知知也不好走太快,隻能慢慢的跟著。


    她一邊走一邊打量了幾眼,卻見院裏種的蔬菜早已風幹,原本青綠的菜葉子已經是徹底的枯黃色,可憐兮兮的趴在地裏,幹得一踩就碎。


    打開屋門,一陣嗆鼻的灰塵紛紛揚揚,撲了人滿臉,屋裏似乎久不見陽光,充斥著腐敗的黴味。


    幸而屋裏點著蠟燭,光線明亮了不少,借著燭光,楚知知徹底看清了老人的模樣,不由得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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