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動者無所得,既然你這麽想要這麵鏡子……”霍老板笑得意味深長,“那你就自己去幹活,幫人家狐族姑娘把婚事的麻煩解決了吧?”


    她本就不想插手這攤子渾水,隻是太虛鏡的誘惑太大,哪怕明知道很可能又是空歡喜一場,她也仍是來了。


    卻不曾想這次拿到的居然是真的,可是……霍老板拂過無暇的鏡麵,她卻沒有想象中那麽歡喜滿足。


    或許是想開了吧,她幽幽一歎。


    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沉溺於其中又有什麽用呢,死抓著一個幻影又有什麽意義呢,她終究還是要認清現實的。


    既如此,不如不見。


    ……


    重重宮牆之後,一隻灰色的鴿子悄無聲息的劃過夜空,盤旋幾周,然後直直落在某一處。


    雪白的柔荑輕撫過鴿子的羽毛,女人從它橙紅的爪上取下一個小小的蠟丸握在掌心裏,然後隨手丟出一把米,任由鴿子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啄食著。


    她展開蠟丸一瞧,卻瞬間捂住嘴,一行淚水直直的落下來,劃過她瓷白的臉頰,在厚重的地毯裏跌碎。


    蠟丸裏的紙條很小,小的隻夠寫開一行字,卻讓衣飾華貴的女子瞬間泣不成聲。


    宮殿裏還燃著燈,滴滴燭淚滾落,落進燭台裏匯集成鮮紅的一捧,仿佛是在和她一起悲傷。


    搖籃裏的嬰兒咂咂嘴,對母親的悲傷一無所覺,吮著自己的大拇指,翻了個身繼續入睡。


    殿外,夜色染上陰霾。


    ……


    “為什麽要我假扮新娘啊,明明是知知你更好看,而且新娘不方便動手的吧……”


    楚知知麵無表情,手上還不停的李杏臉上拍粉:“你的嘴再停不下來,我就給你堵住它。”


    李杏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在嘴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會安靜。


    楚知知鬆了口氣,這個話嘮一住嘴,房間裏都安靜了,真好。


    狸奴跟在她們身邊轉悠,看看楚知知又看看李杏,對兩人的相處模式有些好奇。


    他其實不太懂人類,在還是一隻小奶貓的時候就他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族群,之後一直跟在霍老板身邊,一半是仆從,一半是寵物,雖是寄人籬下,卻也不曾受過半點苛待,哪怕是上門的客人,也都看在霍老板的麵子上對他溫和有禮,是以他難得聽到這麽直白的拒絕。


    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從楚知知語氣裏聽出什麽負麵情緒。


    雖然嘴上說著“堵住你的嘴”這種話,楚知知的動作卻無比溫柔,眉刀細細的勾過,眼神專注認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會把人劃傷。


    人類真奇怪。狸奴無聊的想著,順手接過用完的眉刀,遞過去一隻螺子黛。


    兩彎柳葉細眉逐漸成型,狸奴卻隻想跑。


    他才沒有興趣去摻和人類的事,更沒有興趣看女人在這裏淡妝濃抹,他可是隻公貓!!!


    但奈何他的後脖頸被人抓住了——霍老板有些事情要處理,不得不離開,可她又不想放棄看兩人的熱鬧,便索性叫他來當人形留影石,把事情記住後再迴去說給她聽。


    楚知知:行叭。


    於是狸奴就在這裏看兩個人類你推我搡,互相謙讓了半天,最終還是李杏棋輸一著,被楚知知按著套進一襲紅色的嫁衣裏。


    這衣服還是胡十三娘友情贈送,這是她自己繡好的嫁衣,拿來冒充新娘的話再合適不過。


    兩人都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於是最終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楚知知放下鮮紅的胭脂紙,擦了擦汗,看著鏡子裏大氣豔麗的美人滿意一笑。


    “真不錯,看來我的技術又進步了。”


    坐在桌前的赫然是個的大美人,五官濃豔,眼神卻溫柔恬靜,眉眼含笑的樣子和胡十三娘有幾分相似,一點也看不出容貌的主人原來咋咋唿唿的模樣。


    “這就行了?”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睛裏透著清澈的愚蠢,把溫柔又豔麗的外表破壞了個幹幹淨淨。


    “……”楚知知。


    “你別說話,也別張嘴的時候,還是很耐看的,你要相信我的技術。”


    李杏瞪她:“胡說,明明是我天生麗質。”


    “唉——”楚知知長歎一聲,“你知道嗎?人貴有自知之明。”


    “楚知知!……”


    那邊兩人說著說著似乎又要鬧起來,狸奴無聊的扣著爪子。


    不知道主人在解決什麽問題,有沒有遇到麻煩呢?


    應該不會,畢竟主人那麽厲害,再枯燥無趣的的事情在她手裏都會變得很有意思,然後有條不紊。


    但他不一樣,他還是想跑。


    “狸奴小哥。”楚知知笑盈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小哥,麻煩你去打盆水來,我們準備換一下身份。”


    換身份嗎?狸奴不解的看向坐著的李杏,那人臉上卻也是同樣的笑意。


    真奇怪。他收迴眼神。


    雖然看起來騙婚山神是個千鈞一發的危機任務,但其實新娘的身份才是最安全的一個——畢竟山神娶親不是為了當著諸位賓客的麵填飽肚子,手握新娘的身份牌,至少短時間內都是安全的。


    至於更久以後……任務成功了自然不用愁,若是失敗了,那就更不用愁了。


    所以那個略微矮一點的人類女人好不容易才搶到新娘的身份,怎麽又要讓出去?還是她軟硬兼施的逼迫另一個人接受?這種好牌不應該自己握在手裏嗎?


    果然,人類真的好奇怪。狸奴難以理解的抓抓耳朵,從裏打了滿滿一盆水,向著屋裏走過去。


    ……


    塞北的風吹過山巒的聲音,像是妖怪的嚎叫一樣難聽。


    “噌——”漆黑的帳篷裏,利刃突然出鞘。紀吹雪猛地翻身坐起,手裏的刀鋒紅光閃現。


    她剛從睡夢中醒來,卻沒有半分怔忪之色,隻見她看了看周圍,麵上漸漸露出幾分恍然來。


    “將軍,怎麽了?”門外輪值的人聽到聲音,輕聲詢問。


    “沒事。”紀吹雪搖搖頭,“做了個噩夢罷了,你下去吧。”


    “是。”外麵的人無聲退下。


    紀吹雪長舒一口氣。


    帳篷裏的火盆早就無知無覺的熄了,空氣裏隻有微薄的暖意,稀稀拉拉的四處飄散著,半點溫暖不了別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玩恐怖遊戲嗎?包對象的那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紅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紅衣並收藏玩恐怖遊戲嗎?包對象的那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