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知用力推開頭頂的鐵板,淡淡的光線閃進來,刺的她眯起眼睛。


    陽光漫不經心的從東方灑下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已經奔襲了一夜還多,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時間緊迫,處境不明,楚知知顧不上自己的狀況,把手擋在額頭上遮光,用餘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雜草枯黃紛亂,被厚厚的雪壓住,像被人丟棄的髒亂衣服,被圍困在這裏,連成不值錢的一小片。


    不遠處有一口不大的井,上麵蓋著一整塊厚厚的青石板,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她像是出現在誰家的後院裏。


    隻是空氣裏根本沒有煙火氣,雪地也是厚厚的一層,沒有半個腳印,連晾衣繩上都積了一條薄薄的雪,實在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確定了周圍的安全,楚知知從暗道裏爬出來,她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又掃了掃周圍的雪,重新把鐵板蓋起來。


    做完了這一切,她這才長出一口氣,從緊張的追逃裏掙脫出來,忍不住滿意的一笑。


    從此,天高任鳥飛,那重重的宮闈再也管不到她頭上了。


    “有人嗎?”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少年清朗的聲音。


    楚知知一驚,剛想轉身,腳下卻不禁一軟。


    她整個人跌落進厚雪裏,像隻被人掀了殼的王八,一時翻不過身來。


    時節如今已經快要臨近冬至,天氣漸漸冷下來。


    直到跌倒在地,楚知知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腳腕一直埋在雪裏,加上之前走了很長一段路,勞累緊張加寒冷,飽經磨難的腳踝早已經失去了知覺。


    連她的手也不知何時早已凍的麻木。


    院子不大,那人很快就走到近前來。


    楚知知抬頭一看,略微吃驚,那竟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和尚。


    他隻有十八九歲的年紀,五官周正,眼神清冽,眉眼間還帶著還未褪去的稚氣,眼神卻已經很沉穩了。


    一身黃色的單薄僧袍,頭頂上是整整齊齊的九個戒疤,看過來的時候,目光裏帶著佛陀一樣的悲憫。


    “見過施主。”見有人在這裏,和尚有點吃驚,他轉了轉手裏的佛珠,念了聲阿彌陀佛,緩步走上前來,行了一禮。


    楚知知想站起來迴禮,奈何知覺還沒有恢複,她隻能繼續維持著摔倒的姿態,四仰八叉的倒在雪地上,尷尬的笑笑。


    “小師傅有禮了。”


    和尚搖搖頭,示意不必多禮,他看向楚知知,尚有些稚嫩的麵容上帶著擔憂:“施主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小寺雖簡陋,卻也能歇歇腳。”


    楚知知點點頭:“謝過小師傅的好意,不過不打緊,我隻是手腳有些發冷,在這裏休息一會就好了。”


    “在雪地裏休息?”和尚看她一眼,目光裏有萬物平等的慈悲為懷,他思索了片刻,“禪房雖破敗,卻也能容身,總比雪地裏強些,施主不如進來坐坐。”


    楚知知抿了抿唇,她也想去溫暖的室內坐一下,隻得實話實說:“我的腳好像有點凍僵了,一時站不起來。”


    “這……”和尚也一愣,他年紀不大,想來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


    兩人麵麵相覷,足足過了幾十秒鍾,和尚才開口,語氣猶豫:“不如我背姑娘?雪地寒涼,姑娘竟然已經凍傷了,更不適合在這裏修養,失禮之處,還望姑娘莫怪。”


    楚知知也有些驚訝:“小女子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罪,隻是不知可否會擾了師傅清修?”


    和尚擺擺手,轉過身去蹲下,單薄的僧衣掃過雪麵,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就是最大的修行了。”


    “謝過師傅了。”楚知知用雙手撐著身體,勉強把自己挪到另一個人背上。


    或許是在冰天雪地裏待了太久,她對溫度也不太敏感了,隻覺得這人背上也是和雪地裏一樣的冰涼。


    禪房確實簡陋。


    楚知知看著破敗的房屋和家具,隻覺得奇怪,京都的達官貴人比比皆是,寺廟不應該香火旺盛嗎?


    坐在床板上,瞧了一眼和尚身上單薄的僧衣,楚知知貼心的什麽也沒說,隻輕聲道了謝。


    和尚離開了一會兒,又端來一碗濃濃的薑湯,楚知知一口氣喝完,這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趁著這個功夫,和尚又抱來一床厚厚的被子放到楚知知身邊,告誡過施主好好休息之後,他便帶走了碗,體貼的不再出現了。


    楚知知把被子裹在身上,長出了一口氣,徹底放鬆下來。


    被子上還有些不常用導致的黴味,也沒有仔細曬過,剛剛蓋在身上時,還透著些許泛潮的涼意。


    這裏雖然老舊破敗,卻莫名給人帶來安全感,之前被強壓下去的疲憊一齊湧上來,楚知知蜷縮在床板上,意識漸漸的昏沉起來。


    此時的紀府卻沒有這般平靜。


    李公公收起手中的懿旨,遞給紀吹雪,皮笑肉不笑:“紀小將軍,如今北戎的戰事還未平定,子承父業,我朝的百姓隻能倚仗您了,還請將軍即刻準備出發。”


    他在“即刻”二字上格外加重了語氣。


    紀吹雪淡淡的瞥他一眼,微微低頭,不想和這閹人過多牽扯,但是姿態和話裏都挑不出半分毛病,她冷聲道:“臣的分內之職。”


    李公公上下打量著她,想挑點刺,奈何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漏洞,隻能放棄了,擺了擺手,帶著隨從迴宮。


    紀吹雪冷冷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牆後,掌心一震,那張金燦燦的懿旨就已經化成了灰燼,隨著冬日的凜冽的風一起消散在雪裏。


    周圍的仆從下人跪了一地,深深低著頭,一言不發。


    紀吹雪臉色難看,她剛私下聯係上父親的舊部,後腳這女人就要把她支開……


    ……


    楚知知打了個哈欠,從沉睡中醒來,風從破裂的窗戶裏吹進來,凜冽逼人,透進來的陽光卻燦爛絢麗。


    已經是晌午了。


    楚知知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腳腕。


    體質上升後她的恢複速度也快了不少,原本應該算是嚴重的凍傷,現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突然,她動作一頓,看著照進房間裏的溫暖陽光,心頭卻泛起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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