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各種舉措都無果,最終,星辰塔隻能每年拿出一筆錢款來安置出問題的百姓,直到她上位,這個習慣仍然堅持了下來。


    “不過我身無掛礙,錢財之物用不得太多,所以便沒有往塔裏宣揚,都記在自己賬上了……也不是什麽大事,竟然勞你記了這麽長時間。”


    說這話時,巫趙的眉眼笑盈盈的,輕飄飄的語氣仿佛隻是隨手撒出去一片落葉。


    偏西的陽光透過窗紙,斜斜的落下來。


    楚知知停筆,滿意的看了一眼宣紙上的結果,眉眼間沉沉的憂慮放鬆了些。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後,係統一直不出聲,主線任務也模糊不清。


    她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什麽,心裏卻是掛念著,如今好歹有了個方向,總算可以稍微放下心了。


    “姐姐你看!”楚知知斂下眼底的興奮,不著痕跡的走到紀吹雪身邊,輕輕的將寫滿字的宣紙放到她麵前。


    紀吹雪微微抬頭看她一眼,得到一個隱秘的得意眼神,將目光落迴在紙麵上。


    起初隻是隨意的掃視,看了兩三行,紀吹雪忍不住把宣紙拿在手裏,她眼神逐漸認真起來,表情裏透出幾分思索。


    片刻後,紀吹雪已經看完了一遍,她把紙放下,神色微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笑容寵溺愜意。


    “不錯,知知真厲害,可幫了我大忙了。”


    “所以,這應該就是咱們的主線了?”楚知知輕笑。


    “差不多。”紀吹雪指尖在扶手上輕點著:“我這邊還有一些前線方麵的信息,整合起來看的話,其實已經全部都寫在明處了。”


    “怎麽說?”楚知知好奇。


    “北狄的軍隊雖然單兵作戰能力強,但受製於各種條件,始終沒法對中原造成真正的影響,再加上我朝已經風調雨順幾十年了,這種懸殊的差距下,打贏是分內之事,輸了才不對勁。”


    楚知知點點頭,確實,紀將軍戰死一事明顯有很多疑點,但奈何京中現在群龍無首,塞外又鞭長莫及,誰也沒法去一探究竟。


    “記載上說,最初出現問題是兩百多年前,我朝建立的時候……


    當時因為常年戰亂,怨氣衝天,以至於衝亂了空間維次,吸引來了另一個相似的世界……”


    紀吹雪微微端正了身體,神情嚴肅幾分,“或者說,應該是兩個世界的相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年那位初代的大巫祝應該也是係統的人。


    她用一種相對溫和的手段將這個世界保護下來,苟延殘喘了幾百年,把矛盾留到了現在……”


    楚知知微微一笑,那位初代巫祝實在是濃墨重彩,要知道所有的世界都是真實的情況下,她也有過這種猜測。


    “那麽任務現在就明晰很多了。”紀吹雪雙手撐著下巴,眉頭輕輕鎖起。


    “如果可以,最佳方案當然是把兩個世界徹底分離,幾乎可以說是一勞永逸,不過……”難度顯然很高。


    紀吹雪伸手在空氣裏比劃了一下,像是摸過數百年的時間軸。


    況且,她們的消息也不一定精準。


    萬事萬物本就瞬息萬變,在這麽漫長的時間裏,什麽都有會發生,真相可能早已經麵目全非了。


    所以,任務者往往更喜歡直接解決導火索,就像那位數百年前的前輩。


    但紀吹雪不想這樣。


    這個世界的脈絡清晰的展現在她麵前,世界意識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了她手裏。


    她想試著真正的拯救,而不是苟延殘喘。


    楚知知看著端坐在書房裏的人,心頭一酸,她能看得到姐姐眼底的野心,那是拯救一個世界的重擔被點燃,落進她眼裏的星火。


    “好呀,”楚知知俏皮的眨眨眼,“挑戰高難度真的很有意思呢,我也很想試試。”


    她們對上彼此的眼神,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長樂宮裏仍是歌舞升平,一派春紅柳綠,縱使外麵浮屍遍地,也影響不了這裏四季如春。


    “處理幹淨了?”美人的聲音越發清麗,即使殿內靡靡之音不斷,也掩蓋不了她的聲線。


    敲冰戛玉,清脆悅耳,像是三伏天裏的一碗烏梅湯,把一室紛擾都掃清,蕩滌過人的心底。


    長青聞聲,心底微微顫了顫,麵上的態度更加恭敬。


    “迴避娘娘,一切已經處理妥當了。”


    “那就好。”美人微微閉上眼眸,絕色的麵容仿佛洗經伐髓,比不久前更盛幾分。


    金鑲玉的獸熏香爐徐徐點燃,煙霧繚繞,細細的彌漫開,像是一場迷蒙的晨霧,半遮半掩的覆蓋住美人的麵容。


    模糊不清裏,新皇後的臉皮似乎動了動,好像有什麽怪物縮在那張人皮下,隨時準備著破皮而出……


    長青餘光暼到這一幕,不禁把頭埋的更低了,心裏暗歎一聲晦氣。


    底下的起舞的宮女太監仍然神色如常,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標準的笑容,齊刷刷扭頭看過來的時候,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讓人心裏發毛。


    所以他才不想來這裏。


    這破地方連他一個壞蛋都不想待,也不知道是有多瞎的人,才會覺得這位娘娘是個好人。


    想到自己在路上聽到的幾句議論,長青嘴角抽了抽,那幾個小宮女同情新皇後喪夫又喪子,渾然不知自己才是砧板上的魚肉。


    想到這裏他又有些擔憂,青天白日就敢光明正大的說這些話,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宮女不知道還活著嗎?


    “長青大人似乎是有心事。”陰柔的聲音幽幽響起,“不然怎麽會在娘娘麵前這般無禮呢?”


    長青麵色不變,仿佛是沒感受到鬼魂一樣貼近他的另一個人。


    “李總管此言差矣,微臣是敬重娘娘,這才不敢直視天顏,怎會是不敬呢?”


    李公公的眼神微微眯起,殺機一閃而逝。


    “你們要鬧出去鬧,別在這裏擾了本宮的興致。”


    上首的女人睜開眼,壓迫感無聲的彌漫開來,兩人同時噤聲,一時間,殿裏隻能聽到柔軟的歌聲。


    “是,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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