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和剛才,她能清晰的看到:陳影兒脖子上套著一條黑色的無形繩索,像是被壓縮成型的黑色煙霧,邊緣處還不斷彌散著點點黑氣。


    此時,這條繩索正隨著她的唿吸不斷的放鬆和收緊,而繩索的另一頭……楚知知看的很清楚,就係在那層層疊疊的絲綢簾布之後。


    “你先下去吧。”楚知知突然沒有了問下去的興趣,她指了指左手邊的耳房,“今晚你先住這裏。”


    “是。”


    “等等……”楚知知眼底猶豫的掙紮著,她最終還是叫住了轉身離去的少女,問道:“你有沒有,覺得脖子上有點不舒服?”


    “脖子上……沒有啊。”


    陳影兒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她,右手微微動了動,想要抬手去摸,卻又礙於她的存在隻能按耐住。


    “奴婢不曾發覺有異樣。”


    楚知知臉上神色不變,她擺了擺手,“你下去休息吧。”


    耳房的門打開又合上。


    夜已經很深了,廳堂裏隻有她一個人,燈火搖曳,把她的影子投在雪白的牆壁上,拉成長長的一條,莫名透著幾分落寞。


    ……


    “駕!駕駕……”馬蹄踏起飛騰的灰塵,在深夜的官道上旋轉著落地,馬背上那人穿著一身薄甲,頭戴鐵盔,神情堅毅,一雙眼睛亮的逼人。


    他狠狠落下一鞭子,胯下的駿馬速度更快一分,夜色深沉,萬物都去睡了,隻有一彎月勾遙遙的掛在天角。


    他快馬加鞭,披星戴月,晝夜兼程的向著京趕去。


    彎月西移,天邊漸漸泛起一層魚肚白,他身後的方向掛著幾顆將落未落的星子,遠處的月亮還有隱約的虛影。


    他打馬走過清晨的官道,飛快的馬匹帶起一陣微風,吹落了路邊花葉上的露珠,像不知是誰落下的眼淚。


    道路越來越整潔幹淨,前方建築物的輪廓漸漸清晰,那人抬起頭,眼神希冀。


    “什麽人?”了望塔上亮起橘紅的火把,看到一人一馬急速趕來,有人站在上麵大聲問。即使此時天色已經快亮了,守城的人依然恪盡職守。


    “八百裏加急——”馬背上那人聲嘶力竭的喊出聲,他奔襲了一天一夜,早已精疲力盡。


    路上不是沒有人想要接替他,隻是他擔心其他人傳遞的消息會有誤差,一定要堅持自己親自迴去才放心。


    城門緩緩打開,這種程度的軍報沒有人敢擅自延誤。


    神駿的馬兒速度減緩,雪白的鬃鬢上都濺落了褐色的泥點,腿和肚子上都早已被混濁的土色覆蓋,幾乎看不出原本是匹白馬。它跑了一路,腳步疲累,步態蹣跚,強撐著奔跑的動作發軟無力。


    那人心疼的看了眼馬兒,狠了狠心,又落下一鞭子。


    他不忍的挪開眼神,目光落向前方:快到了,到了就可以休息了,再堅持一下,老夥計。


    馬兒受疼之下隻能腳步更快,帶著背上的人像風一樣飛速的掠過城門,迅捷的幾乎能在空氣裏顯出殘影。


    城門重新合上。


    馬蹄落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脆響,喚醒了清晨勃勃的生機,又像是叢林裏大張旗鼓的兔子,近乎囂張的向著捕獵者們宣布自己的位置。


    “咚——”一聲沉重的悶聲響起,飛馳的白馬終於再也堅持不住。


    它跪倒在地上,仰天長嘶一聲,馬嚼口邊緣的縫隙裏溢出帶血的泡沫,它強撐著走完這段路,最後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相伴多年的主人和夥伴,頭顱重重的落下,再也沒有抬起來。


    “老夥計!”那人隨著馬的動作一齊摔倒,跌在遠處,但他顧不上自己,在地上翻了個滾卸去衝力,立刻起身跑過來,心疼的摟上馬脖頸。


    一觸手,他就感覺到不對。


    馬兒原本雪白的毛發上是一層厚厚的汗水,順著重力自然的低落,幾乎衝掉了染上的汙泥和塵埃,像一滴滴褐色的血汗。


    “老夥計——”那人目露悲色,這匹馬是他親自接生的,在母馬身邊養到斷奶就直接送來了他這裏,是他一把草料一盆水的喂養成現在的神駿寶馬,也是他最好的夥伴和戰友。


    他單膝跪地,扶著駿馬尚且溫熱的屍體,悲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但他不能浪費時間,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軍情送到將軍府上,這是他的責任,每耽誤一分一秒,都會多出上百人葬身的責任。


    他在悲傷中站起身,咬牙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沉浸在低落的情緒裏,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晨霧突然翻湧起來,裏麵有絲絲縷縷的黑氣蔓延,漸漸定格成一個詭異的形狀。


    被他扔在身後的馬屍微微抽動,原本閉合的一雙眼睛驟然睜開。


    ……


    晨光透過紙糊的窗戶,被打磨的格外溫柔,暖暖的落在人臉上,像是溫柔的手喚醒引人沉醉的夢。


    楚知知本就習慣了早起,被晨起的陽光照醒,她幹脆整理好衣服,起身出來看看。


    剛進入廳堂,另一邊就有細微的開門聲響起。陳影兒同樣打開門走出來,白皙的臉頰上掛著兩個烏青的眼圈,神色上有幾分憔悴。


    “沒睡好?”楚知知隨口問道。


    陳影兒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中規中矩的迴答道:“謝大人關心,奴婢不打緊,隻是初來乍到,有些不習慣,勞大人費心了。”


    楚知知點點頭,她也隻是隨口問一句罷了。那個所謂的皇後娘娘不知道根底,就算兩人有一定合作,也絕對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送來的人,還是她的侄女,哪怕個一無所知的小姑娘,也絕對不能不防。


    “篤篤篤。”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陳影兒看了楚知知一眼,乖巧的上前開門。


    門外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和陳影兒差不多大的年紀,風姿儀態卻截然不同。


    她麵色冷肅,身上穿著一身雪白的絲綢紗衣,上麵繡著隱約的銀色暗紋,在陽光下看不清楚,隻覺得十分古奧莊嚴,款式簡單日常中又透出神秘尊貴的味道。


    明明是十幾歲稚嫩的模樣,眉眼間卻有著淡然從容的氣質,仿佛不染紅塵煙火,飄逸的隨時能駕鶴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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