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所有的樓層上都是一片黑暗。這個小區裏的樓層都很高,把天空都圍成正正方方的一小塊,冷白的月光順著這一小塊天空投射下來,照亮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區域。


    路上沒有路燈,樓上也沒有人開燈,小區裏盡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偶爾有夜風吹過,卷起一兩張翻飛的紙錢,晃晃悠悠的飄遠了,隻留下一道白色的影子。


    樓層上,一扇扇窗戶緊閉,漆黑陰森的玻璃在黑夜裏透不出半點光線,像一張張怪物大開的猙獰巨口。


    不,還有窗戶開著!


    楚知知眼眸一亮,就在她前麵的那棟樓上,最高的一層窗戶是開著的!她興奮的向前走了幾步,想要仔細看看。


    可是在看清的一瞬間,她卻驟然停下了腳步,臉色蒼白。


    那是……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窗戶前,她一身紅色連衣裙,顏色豔的晃眼。


    那女人似乎看到了樓下的人,她微微低頭,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古怪的弧度。


    “別——”楚知知心念一動,喃喃出聲,可是樓上的人聽不到她的低語。


    下一秒,女人縱身一躍,她像是沒有腳的極樂鳥,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從天際墜落,然後,跌碎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楚知知倒退一步,有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臉頰上,順著光滑細膩的皮膚滑落。慘白的月光無聲的灑下,照亮了一地的殷紅,血色緩緩的蔓延開來。


    楚知知不自覺的低下頭,她這才注意到,女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裙子,隻是浸透了鮮血,才變成紅色。


    那女人就這樣殘破不堪的倒在地麵上,她麵部的位置朝上,七竅流血,一雙漆黑的眼珠死死的盯著楚知知。


    “……”女人還沒有咽氣,她的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折斷的脖頸和劃破的氣管卻讓她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楚知知隻能眼看著她徒勞的張合著嘴唇,動作越來越微弱,最終徹底的不動了。


    死不瞑目。


    楚知知看著她鼓凸起來的的黑色眼珠,鮮紅的血液在她臉上蜿蜒流淌,像是流淌著兩行血淚。


    月光很清晰。她能夠借著光看清楚女人的模樣:被鮮血糊滿的五官沒有特別驚豔,卻很清秀耐看,右眼的眼角下還有一顆黑色的小小的痣。


    有莫名的情緒在胸口激蕩,又酸又澀。楚知知覺得唇齒間有些發苦,空氣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越來越沉重,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緩緩的後退幾步,眼前突然一黑。


    *


    “知知……知知……”


    耳邊有隱約的聲音不斷響起,卻像是從遙遠的山洞裏傳來,重重疊疊層層迴響,最終隻能混成一片煩人的不明言語聲,模模糊糊的讓人什麽聽不清楚。


    楚知知還沉浸在莫名心酸的情緒裏無法自拔,她艱難的搖了搖頭,想要把紛擾的聲音甩出腦海,耳邊的聲音卻突然無端放大。


    “知知,你醒醒……”


    她猛然反應過來,這是姐姐的聲音!


    透過明亮的燈光,眼皮裏都是一片通紅。楚知知焦急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她越著急眼皮就越沉重。她努力的掙了掙,卻像是蝴蝶在蛛網上瀕死前的掙紮,沒有得到任何結果,隻有睫毛微微的顫動。


    “知知?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紀吹雪敏銳的發現了她的變化,聲音裏的焦急淡了幾分,“別著急,你先動動小指,可以的話,就能慢慢的活動身體了。”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楚知知聽著紀吹雪有條不紊的話語,心裏逐漸冷靜下來。


    她想先聽姐姐的話動動小指,可是卻徒勞的發現自己連一個指尖也動不了。


    她在自己的身體上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隔在她的肉體和靈魂之間,她能隔著屏障聽到聲音,卻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一絲怒意無聲的從她心底升騰起來,然後迅速飛漲,如同失控的火種燎起整片草原,蔓延到她身體每一個角落。


    係統不是說這裏是實現人心願的地方嗎?那為什麽這一次她還是這麽無力?又一次,她還是掌控不了自己,隻能身不由己的任人擺布?


    指尖突然微不足道的動了動,楚知知心神一鬆,像是無形的束縛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空氣流淌進來,她逐漸能感受到自己的五感正在複蘇的奇怪滋味。


    明亮的燈光透過眼皮的縫隙射入瞳孔中,晃的楚知知眼中泛起幾分濕潤。


    嗯?


    她怎麽睡著了?楚知知的視力逐漸恢複過來,她眨眨眼,目露茫然。


    她從正躺在沙發上,腦袋下麵枕著姐姐的大腿,腳邊還盤著一隻黑色的毛團兒。她一睜開眼,正好對上紀吹雪目露擔憂的眼神。


    她又看了看她四周裝潢精美的高雅北歐風客廳,一時有點迴不過神來,頗有些分不清夢裏夢外的恍惚。


    腳下的黑色毛團兒察覺到她的動作,屈尊降貴的抬起腦袋,高貴睥睨的看了她一眼,見自己的奴仆沒有事,它又甩甩尾巴低下頭去。


    是隻眼熟的黑貓。


    是了。


    楚知知突然想起來:係統直接將她們傳送進了樓底下,每人手中還握著一把鑰匙:1803。


    她想起來,當時她還和姐姐打趣:這個樓層可不太吉利呀。


    之後她們上樓,坐著樓梯直接進了十八樓,一切順利。


    她們打開房門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從客廳的窗戶裏照進來,一片明豔的橘紅色。兩人隨便用廚房裏的食材做了點晚飯,將就著吃了一頓。


    不過,她怎麽又在客廳裏睡著了呢?


    “姐姐?我好像做了個夢……”楚知知絞盡腦汁的迴憶了片刻,卻什麽也想不起來,隻有刻在最原始本能裏的驚懼和酸楚仍然烙印在她的心底,仿佛籠罩在頭頂的黑色陰霾,揮之不去。


    紀吹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別怕,不都說夢是相反的嗎?”


    話雖然這麽說,但紀吹雪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深夜,心裏也感覺有些山雨欲來的壓抑。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發生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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