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知順著防火梯走到樓頂,看著眼前蔓延進虛空的樓梯頂端,她小心的伸手進去探了探。


    玉手消失在原地,白皙修長的手臂也憑空消失了一截。要是被傳說中的隱形衣擋住了身體的一部分,透過原來手臂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深藍色的星空。


    她手臂微動,順著消失的空間摸索起來。


    果不其然,片刻後,她的指尖傳來了冰涼光滑的漆麵觸感,明顯不屬於她目前所在的這棟寫字樓。


    楚知知頓時放下了心。看來她的猜測沒錯,防火梯才是不同大樓之間通行的正確通道。


    正要收迴手時,突然,她感覺有什麽東西碰了碰她的手指。


    溫熱柔軟的,像是活人的手指。


    楚知知全身汗毛都炸起來,她迅速把手抽迴來,後退幾步,謹慎的盯著上方防火梯的頂端,隨時準備撤離。


    一隻手突然從上方的虛空裏伸下來,那是隻男人的手,手掌寬大,骨節分明。它的主人似乎還是個學生,皮膚光滑,指紋明顯,隻有中指的第一指節處帶著長期寫字留下的老繭。


    那隻手四處探索著摸了摸,什麽也沒有摸到。然後它五指張開,輕輕揮動了幾下,又做出個“ok”的手勢,似乎想要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楚知知又退後了幾步,然後才停留在原地不動了,對突然冒出來的這隻手的示好不為所動。


    手又在周圍摸索了一周,似乎是終於確認了沒有危險,這次它馬上縮了迴去,緊接著一顆腦袋從樓頂上探了出來。


    這腦袋圓溜溜的,上麵還覆蓋著一層茸茸的短發,看上去居然有點眼熟?


    楚知知皺了皺眉,總覺得這人在哪裏見過。隻是因為倒立著垂下來的原因,那人全身的血液向頭部集中,他臉色通紅,麵目實在難以辨認。


    “咦?”腦袋開口了,他有些吃驚的聲音裏掩不住驚喜:“林芝?是你嗎?”


    “尹長河?”楚知知聽到聲音,終於把人認了出來,心頭油然湧起一陣喜悅。


    他鄉遇故知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雖然她和尹長河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兩人曾經度過同一個遊戲世界,也算是共同經曆過險境的生死之交了。


    而且有上一個世界的基礎在,楚知知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就目前來說,也勉強算得上是可以相信的人。


    在這種幾乎生命絕跡的死寂世界裏,能夠遇到一個可以相信的人,無疑是極為幸運的事。


    她原本以為係統管轄下的世界那麽多,他們幾人自新手世界分開之後,可能餘生都不會再見麵了。沒想到,這才這麽短的時間裏,居然就能在第二個世界裏重逢。


    “嗯嗯嗯,是我。”尹長河倒立著腦袋猛點頭,看得出他也很驚喜,一個激動之下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倒栽蔥從樓上摔下來。


    “你等我一下,我先下去。”尹長河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他衝楚知知匆匆招唿了一下,就趕忙把腦袋收迴去了。


    片刻後,楚知知看著一雙腳突然憑空出現在她前上方的防火梯上,然後踩著樓梯一步步向下走。從腿,到腰,到脖子,等尹長河走到她麵前時,剛好已經徹底離開了上一棟大樓的空間,完完整整的站在她麵前。


    尹長河抓抓腦袋,衝她嘿嘿笑了下,眼睛裏是年輕人獨有的清澈,他強壓著激動的心情開口道:“林芝,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我都在這呆了快一個周了,連個活人都沒見到,快要悶死我了……”


    楚知知深有感觸的點點頭。


    後室裏充滿不穩定性,物資短缺又實體橫行,但這些都不是最大的挑戰。


    她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對她來說,在這裏最可怕的是無邊無際的孤獨感,是一個人深陷無數層級之中,卻找不到一個同類的無助。是曆經無盡苦難,卻仍然找不到歸宿的絕望。


    她輕輕推了推尹長河的肩膀,示意防火梯上不安全,有什麽事先去樓道裏說。


    楚知知在前麵引路,兩人迴到了窗明幾淨的寫字樓,隨便找了間房門開著的辦公室進去歇腳。


    兩人坐在塑料泡沫雕塑成的沙發上,塑料泡沫材質的沙發坐起來有點硬,感覺很一般,但總比站著強。


    “對了林芝,你遇到陸瑜沒有?”尹長河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怒不可遏,臉色漲紅,青筋迸發,兩側的咬肌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眼神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雙眼凸出,目眥欲裂。


    “陸瑜?沒有啊,從學校離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長河哥哥,這跟他有什麽關係嗎?”


    楚知知眉眼微垂著,盡量表現出最柔弱無害的姿態。


    尹長河的怒氣來的太過突然,也太過激烈,一下子讓她從久別重逢的驚喜中驚醒過來。


    她壓下情緒開始冷靜的思考,疑點越來越多,警惕又重新迴到了她的頭腦裏。


    先不說在係統那裏,兩個人連續經曆兩個相同世界的幾率有多大,單就是在後室,數量多到幾乎數不清的層級中,能夠遇到一個認識的人,也是一件可能性很小的事。


    楚知知繼續垂著眼,麵上不動聲色。她不想用惡意的心思去揣測別人,但是人心到底隔肚皮,在這種危險的世界裏,總歸還是小心為好。


    思索間,尹長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看著楚知知,聲音艱澀的開口,“陸瑜他,不是好人,老錢就是他害死的……”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我懷疑……其他人的死也都和他有關……”


    “什麽?”楚知知驚訝的抬頭。


    尹長河睜開眼,神色裏有憤怒也有愧疚,“之前在寢室裏的時候,陸瑜和我的床鋪是挨在一起的,有幾次……我半夜睡不著,感覺到他偷摸下床出去了。”


    “怎麽可能呢?這是真的嗎?”楚知知吃了一驚。


    “是真的。”尹長河深吸了一口氣,“剛開始我也懷疑這可能是我做的夢,或者是錯覺,但他每晚都會出去……起初我沒在意,可能他隻是起來上廁所呢,或者幹脆就是我的幻覺。而且我的壓力也很大,很多事也顧不上管,所以我也沒有理睬。”


    “但是……”他憤然的抬起頭,握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那天晚上,老錢也跟他一起出去了。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聽到了老錢的說話聲,這也說明了這都不是我的臆想。可是……老錢和他一起出去之後就再也沒迴來!一定是陸瑜殺了他!”


    這話說完,他就像繃緊的弓驟然放鬆了下來,後背無力的倚靠在沙發上,神色頹然,低聲道:“如果我能早點說出來就好了,如果我再多關心一下別人……老錢他,或許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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