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這一走,直到散場都沒迴來。


    “何大哥,我在這裏等一下何歡,你有事就去忙吧。”沒有電影看,沈嬋不想單獨跟何弦呆一起。


    “我等她迴來再走。”何弦眸光溫柔,語氣緩慢,仿佛肖邦的夜曲。


    沈嬋小臉濃白,葡萄樣的大眼睛澄澈清明,一身紅裙站在影院大廳裏抱著黃玫瑰;何弦一頭卷發、駝色羊絨衫配深色西褲,長身玉立。兩人站在影院門廳的組合吸引了無數人。


    忽然,有幾個路人紛紛舉起手機朝門外走廊拍照,不知從哪裏傳來一句:“許泠來了!”圍觀的人更多了。沈嬋覺得許泠這個名字仿佛從哪裏聽過,一時想不起來。


    但是人群越擠越多,保安還來不及拉人牆,沈嬋就感覺身後撞來一股強大的力量。“啊!”沈嬋右腳高跟鞋一歪,身體失去重心向保安撞去。


    刹那間,一隻堅硬如鐵的胳膊將她攔腰抱起。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沈小姐的花是給我的?”耳邊熱乎乎的,後背男人嘴裏的雪茄味道直往沈嬋心裏鑽。


    陸晏璋眼神裏含著笑,聲音卻冷冷的。


    沈嬋沒有迴頭,企圖拉開陸晏璋的胳膊下來。


    陸晏璋從身後抱著沈嬋,像抱著一個頑皮的孩子。看著她徒勞無功地掰自己的手臂。


    “你放我下來。”沈嬋有點囧,大庭廣眾之下,身後的男人過分紮眼,她可不想成為女人們目光的焦點。


    “沈老師來約會?”陸晏璋手臂一鬆,沈嬋雙腳著地,但後背還是被男人圈著。


    身體熱烘烘的,潛意識卻捕捉到了一絲危險。


    “又見麵了,陸先生。”何弦聲音冰涼,向陸晏璋點點頭,站到了沈嬋前麵。給她擋住前麵擁擠的人流。


    “你腳沒事兒吧?”何弦低頭看向沈嬋說出了見到沈嬋後的第三句話。


    “沒事兒。我們到外麵等吧。這邊好像有活動。”


    說完,沈嬋就要抱著花往門外走。誰知腳下剛剛一用力,就傳來刺骨的疼痛。


    “嘶。。”沈嬋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的腳。


    不料下一秒,身體卻騰空而起!陸晏璋左胳膊放在沈嬋腋下,右胳膊抬起沈嬋的腿彎,輕輕鬆鬆一個公主抱。


    “你幹嘛?”沈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話音顫巍巍地發了抖。


    “別拒絕,不想被拍就低頭。”陸晏璋嘴角掠過一絲得意的笑,抱著沈嬋轉身,衝何弦點點頭,闊步走向影院出口。


    剛好迎麵走來被保姆、保鏢圍在人群中打扮的星光燦爛的許泠。


    看著陸晏璋抱著一個身材清湯寡水的女人愛不釋手,許泠臉上的怒氣掩飾不住。


    “晏璋!”許泠站在人群中間,短發紅唇,高聲叫著已經旁若無人地與她擦身而過的男人。


    “讓臨風再聯係你”,陸晏璋不想沈嬋被拍,用大衣蓋住沈嬋的頭,大步流星地走出影院。


    原本下午楊臨風約了許泠跟陸晏璋談事情,可是許泠經紀人臨時加了一場影迷見麵會,陸晏璋本想去後台直接談完迴家。誰知道遇到了出來看電影的沈嬋。


    “去最近的醫院。”陸晏璋把沈嬋放進車裏,對司機阿ben說。


    “我不用去醫院。陸先生一向喜歡這樣先斬後奏,自作主張?”


    陸晏璋在何弦麵前把沈嬋像自己的私人物品一樣帶走,讓沈嬋的自尊心很受挫。


    “沈小姐不舍得那個小卷毛?”陸晏璋打開雪茄盒,自己燒了一根雪茄。以前在女士麵前抽煙總要紳士地問一句可以嗎?但此刻,陸晏璋煩躁得不得了,迫切需要煙草的安撫。


    “陸先生不要迴避問題。你曾經是我的相親對象、現在是我的學生、房客,無論哪一種身份都不能為您剛才的行為做解釋!”


    “那我現在就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話音還沒落地,沈嬋的唇已經被男人狠狠吸住,男人大手覆在沈嬋頭後,仿佛要把她摁進自己身體裏。


    雖然沈嬋緊緊閉著嘴巴,男人的唇齒卻毫不費力地衝破防線。沈嬋整個人頓時被奪去了唿吸。


    大腦漸漸失去意識,隻有雪茄的味道包圍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開始慢慢變得溫柔。大手從女人後腦順勢往下握住了女人的芊芊細腰。


    女人不由自主閉了眼。


    唇與唇之間由激烈到和緩,由抵抗到品嚐,由品嚐到默契。


    兩人身體都起了反應。


    “沈老師,承認吧,你對我有感覺。你的身體比你誠實。”


    “放心,不在這裏。”


    陸晏璋把沈嬋拉到腿上,抱著她像抱著一個孩子。


    車窗外,華燈初上,冬日的夜晚黑暗來得格外早。


    車窗內,神奇的妥帖、滿足、來自靈魂深處的平靜像落潮的海水慢慢淹沒了兩個人。


    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沈嬋從陸晏璋的防彈車上下來時,大腦恢複了工作狀態,不停地問自己。


    在車上被抱著被吻著時,身體的感覺是誠實的。沈嬋不由自主地摸摸紅腫疼痛的下嘴唇,迴憶起那個近乎窒息的掠奪式的吻。


    後來自己還主動迴應了。


    跟秦驍談戀愛時,一步步都由他主導,即使接吻,有時候她也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冷靜。


    可是現在,第一個吻,她就被奪去了理智。


    不一樣,很不一樣。


    可以再勇敢一點嗎?去戀愛,就像從沒有受過傷一樣?


    沈嬋楞了半天神,再抬眼時,一下就跌進了陸晏璋燃燒著欲望的眸。那曾經站在食物鏈頂端,習慣了睥睨芸芸眾生的眼,此刻居然也寫滿了普通男人求愛時的熱切、謙卑、與渴望。


    沈嬋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忘了自己的腳傷,抬步就要往外走。


    一雙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女士,你知道嗎?在紐約人們痛恨急救車,因為它每公裏要價100美元。可是現在,我特別想成為你的急救車。免費的,對於資本家來說,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資本家陸晏璋張開雙臂,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頭頂,帶著與生俱來的自信與熱望,盯著沈嬋再次慢慢變紅的臉。


    “資本家先生,我能隻借一隻胳膊做拐杖嗎?您說過免費的。”沈嬋的情緒就這樣被男人的幽默安撫了。


    從醫院出來,沈嬋坐上了陸晏璋推的輪椅。夜雪紛紛揚揚,兩人站在雪裏,到底共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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