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風緊。清晨5點,鬧鍾響起時沈嬋正夢到穿緊身旗袍的女人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使勁兒往男人身上蹭。


    鬧鍾鍥而不舍,沈嬋抓抓頭發,唿出一口酒氣。起床!還要上班!


    浴室裏,晶瑩的水花彈跳在皮膚上,沈嬋低頭,大小勉強b杯,可它們渾圓可愛。


    腦中沒來由的閃過緊身旗袍女人往男人懷裏擠的畫麵。男人麵目漸漸清晰——陸晏璋!


    沈嬋晃晃腦袋,她懷疑自己腦子裏此刻都是威士忌。我怎麽會想這個人!一個隻見了兩麵的男人?誰挽著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焚香、鋪紙、研墨,沈嬋還有早課。


    最細的狼毫筆握在蔥白樣的小手裏,今天寫簪花小楷,靜靜心。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旗袍女人。


    攝帝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他沒看上我。


    狼毫筆扔在宣紙上,墨汁氳開,恰似一朵黑色禮花。


    我還沒看上他呢!本來就是應付公事才去的。


    仿佛心靈感應一般,手機信息響起:“沈老師,昨天我的人在酒吧冒犯了您,我替她跟您道歉。”


    他的人?有女朋友還相親?渣男!


    沈嬋氣唿唿地摁著屏幕:“她在警局道過歉了。”


    “為表誠意,沈老師肯賞臉一起吃晚飯嗎?”


    渣男想腳踏兩隻船?


    沈嬋簡直想扔了手機,可是手機摔爛了還要買新的。


    “陸先生,恕我直言,有女朋友就不要在相親市場上招搖撞騙了。”


    手機關機扔在軟綿綿的沙發上,重新鋪紙,男人都一個德行!沈嬋深吸一口氣,繼續寫簪花小楷。


    “沈老師想必是誤會了。”


    信息石沉大海。


    陸晏璋昨晚從碧潭茶莊迴來,安眠藥加倍服用,也隻堪堪睡了三個小時。


    他此刻正搖著紅酒杯,嘴角帶著諷刺的笑。他憑著自己超乎常人的智商和自律、冷靜控製過無數公司的生死,在沈嬋之前,沒人能左右他的判斷和行為。


    沈嬋,有點姿色,可美麗的女人太多了。


    昨天晚上的越界行為隻能定義為意外,對,小小的意外。


    要想不被對方影響,就要主動影響並控製對方。


    陸晏璋從躺椅上起身,黑絲絨睡褲已經起了反應,他的大腦當然不願意承認那是想到了沈嬋的結果。


    “阿嚏!”沈嬋坐上車,打了個噴嚏。昨天刮了一夜北風今早格外寒冷,她穿著駝色羽絨服深咖啡色保暖靴,把自己裹成一個法棍麵包。


    到了學校,一整天,李敏的工位都空空如也。


    沈嬋早晨上課前打過一個電話沒人接,此刻正準備下班,李敏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敏敏,你怎麽沒來上班?”沈嬋把羽絨服拉鏈拉到脖子底下,又纏了一圈圍巾。


    “阿嬋!阿嬋!你救救我!”李敏的聲音微弱,帶著顫顫巍巍的哭腔。


    沈嬋一愣。李敏一向沉穩內斂不惹事兒,“怎麽了這是?你別急,慢慢說。”


    電話那頭傳來李敏低低的哭泣聲。


    “我在禮幽蘭會所601,我碰碎了一瓶酒,被老板扣下了。阿嬋,我知道你家境不錯,你快來救救我,我出去一定還你!”李敏哭得淒慘,沈嬋情急之下並沒有多想,拿起包就開車往會所趕。


    小車駛出老年大學時沈嬋心思都在李敏身上,根本沒注意到一輛黑色保時捷正守株待兔。保鏢兼司機阿ben正聚精會神盯著大門。


    車內陸晏璋在低頭看研報,“老板,沈小姐出來了。”


    “慢慢跟著。”陸晏璋沒抬頭,語氣平淡。


    小車壓著限速猛地停在禮幽蘭門口。


    門童懶洋洋地挪過來,準備指揮這個“法棍”把車子停到遠處的停車場。


    司機從車裏跳出來,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麻煩您幫我泊車,我有急事兒。”


    沈嬋把鑰匙遞給門童,可門童壓根不接,斜著眼歪著腦袋說:“您這車太小了,我鑽不進去啊!您自己停吧。”


    “放肆!”門童後腦啪地遭了一個暴栗,“知道她是誰嗎?快去!”


    不知從哪裏跑來的值班經理畢恭畢敬地接過鑰匙扔給門童。“沈小姐,您來找秦先生?”


    “我找人。”沈嬋步子加速,腦袋卻冷靜下來:“張經理,今天601是什麽客人?”


    “哎呦我這剛換夜班,您要找的人在601?我陪您去。”張經理一副誠懇熱情的模樣。說話間,已經不知不覺帶沈嬋走到了附樓電梯門前。


    “謝謝您的好意,不麻煩了,我自己去。”沈嬋跟秦驍分了手,自然不願意接受這過分的殷勤。


    李敏說的包廂在禮幽蘭附樓頂層,電梯門打開,大廳裏空蕩蕩的,沈嬋此時心底突然生出危險的預警。


    打電話給李敏,關機。


    轉身按電梯,電梯鎖住了!


    沈嬋一時有些慌,她快速環顧四周,這裏是一個頂層包間,360度落地窗,能看到窗外江上的遊船。


    房間中心是一個舞池,舞池四周三三兩兩地擺著猩紅色皮質沙發,吧台在一邊靠牆的角落裏,另一邊牆角,居然放著一張心形大床。


    房間裏特別安靜,窗外遊船逡巡而過,船頭射出的紅光時不時掃到包間牆壁上,家具在強光下變的形狀扭曲。


    沈嬋能聽到自己的唿吸漸漸變重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按動電梯,依舊沒有反應。


    隻能找安全通道。


    沈嬋邊沿著包房牆壁找安全通道,邊摸出手機,按下緊急聯係人何歡的電話。


    空氣安靜的駭人,嘟嘟的電話聲分外刺耳。


    “喂!”電話接通,沈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失去了重心。


    一隻大手,撿起手機,麵無表情地按下了紅色按鈕。


    “經理,剛剛那女的是誰啊?開的車一般,穿的更一般啊!”門童看到大堂經理,點頭哈腰的遞過一支煙。夜班還長,他要套套近乎。


    硬殼中華。經理滿意的把煙放到嘴裏湊近門童手中的打火機。


    “小子,幹我們這一行,迎來送往,招子亮會看人最重要。記著,男人衣服logo露在外麵的,開著豪車粗聲大氣的那都是爆發戶,就怕別人瞧不起。真正的大佬,衣服沒有標,車子不張揚,但配置一定是頂奢。最重要的,看這兒。”


    張經理吐出一個煙圈,右手做出剪刀模樣點了點門童的眼睛。


    “大佬的眼睛,那是。。。”


    正說著經理突然愣住了,雙眼忽然閃過一絲驚恐,瞠目結舌的樣子像缺水的魚。


    “大堂經理張昭。我們老板請您進一步說話。”阿ben曾受雇於以色列摩薩德,他麵無表情地掃過男人製服上的工牌,語氣沒有起伏卻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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