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聲音微弱,氣若遊絲,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似乎有些不敢確認眼前人是否是真實存在,還是在他的夢中。


    “嗯。”姬杉見顧知年醒了,也沒收迴手,反而用掌心貼了貼他依舊發涼的麵頰,“感覺好些了嗎?”


    她如此問道。


    可是顧知年卻沒有立即迴答。


    甚至沒有點頭迴應。


    而後,猛然從被中抽出雙手,交叉蓋在姬杉的手腕上。


    腕骨處的肌膚頓時傳來了一陣冰涼觸覺。


    “陛下,別走。”顧知年十隻手指都扣在了她的手上,但卻感覺不到任何力道。


    或許隻能算得上是,搭在上麵。


    可顧知年的神情顯得是十分忐忑不安,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充滿祈盼。


    可憐極了。


    姬杉突然覺得,他這副模樣,像極了落難的小狗。


    比先前落水時還要可憐一些。


    “孤什麽時候說要走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將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你該不會是……夢見什麽了吧?”


    顧知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但那眼神,透露著一絲被人看穿的心虛,羞赧和尷尬。


    壞了,他好像真的夢見了。


    難不成在顧知年的夢裏,她儼然成了棄他於不顧的無情人?


    雖然……


    咳咳,她有的時候確實略顯無情吧。


    盡管很多時候,姬杉口頭上會說一些虛偽至極的話。


    但她倒是不會真的在心裏把自己當成什麽偉大光明正直的人。


    “都是夢而已。”她想著,寬慰道,“孤現在不是在這兒嗎?”


    “嗯。”顧知年點了點頭。


    雖然做了噩夢,但如果每次夢魘,醒來就能看見陛下,那也不失為一種美夢了。


    “陛下還要我。”


    他思及此處,沒頭沒尾地小聲說了一句。


    “孤也沒說過不要你啊。”姬杉說著捏了捏他的手指,“孤都沒把你怎樣,你就搞出來了這麽大的動靜。”


    一個禁足而已,何至於此?


    “臣侍當時,腦子不清醒,並非故意。”顧知年輕咬了下唇。


    他當時確實心緒太亂了。


    一邊擔心著,一邊又害怕著。


    他本來就沒有什麽強大的內心,哪裏承受得住這樣大的心理壓力。


    這才弄了一身傷出來。


    “陛下,您……臣侍以後不會了。”


    “以後少給孤幹這種一言不合就往外麵一跪的事兒,這樣的事情,是最後一次了。”


    姬杉總覺得腦子雖然是個好東西,但顧知年可能根本沒有。


    不過思及太醫那句“鬱結於心,需解鬱安神”,她終究沒說什麽重話。


    反而又道:“過幾日魏太女便要入都,孤可以特許你給你父親寫一封信。”


    顧知年聽罷,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臣侍,可以嗎?”


    姬杉頷首。


    “陛下……多謝您。”他勉強撐起身子,幾乎快要喜極而泣,“臣侍……”


    接下來的話,顧知年沒有再說下去。


    他甚至忘記了去思考為什麽魏太女會來,又因何而來。


    隻是眼中情緒翻湧。


    他低下頭去,小聲抽噎了一下。


    又複而抬起頭,感激,喜悅與愛意縈繞在眸中,幾近滿溢而出。


    “你……”姬杉想說,不至於吧。


    寫封信而已啊。


    之前說了不能情緒波動太厲害,要平複心情。


    這下顧清河這麽激動可如何是好?


    不會再暈過去吧?


    她實在是對他這個小體格沒什麽信心。


    於是隻好伸手將人攬進懷裏。


    “清河,冷靜一些。”姬杉拍了拍他的後背。


    可顧知年卻將下巴搭在她的肩頭,小幅度的搖著頭。


    “不,不是。”他的聲音又開始哽咽起來了,“陛下,知年。”


    “我的名字,知年。”


    顧知年早就想聽姬杉這樣喚他了。


    他想要從妻主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可最初,他認可了“清河”這個稱唿;後來,便也不知如何開口提及。


    他也後悔過當時端得那樣拒人於千裏的態度。


    如若不是如此,顧知年也不會隻能聽她喚“清河”了。


    那隻是一個封號,不是他的名字。


    魏國自開國以來,有無數個清河帝卿。


    可是顧知年隻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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