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杉進來時,正看到溫昀極其開心地抱著令薑小幅度搖來搖去。


    “妻主,您來了。”他現在不宜下地,滿眼幸福地望著她一點點走近。


    在姬杉來之前,他就已經擦拭完了身子,雖然頭發還不能洗,但總歸不是黏膩且漫著血腥味了。


    “您看過王女了嗎?好可愛呢,很像妻主。”


    等姬杉一坐在身邊,溫昀便迫不及待地將令薑遞到她眼前。


    然而姬杉滿腦隻有一個問號。


    她真的很好奇,這樣的小肉球,是怎麽看出來長得像她的。


    至於溫昀口中的可愛……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也不熱啊,沒發燒啊。


    “妻主,怎麽了嗎?”溫昀眨眨眼疑惑問道。


    “沒怎麽,你說得對,確實像我,也像阿昀。”姬杉言不由心,卻是說道。


    溫昀聽了卻更加開心了,“您要抱抱嗎?”


    “………”她沉默了一瞬,問道,“令薑方才,小解過嗎?”


    輕水之前已經告訴溫昀陛下已經給小王女起好名字了,所以他這麽一聽也知道姬杉指的是誰。


    “嗯,解過了,還弄髒了乳郎的衣服呢。”


    姬杉這下放下心來,接過了令薑。


    不得不說,這副樣子多看看,倒也順眼了些。


    “妻主可有給令薑起小名嗎?”溫昀溫柔望著母女二人的互動,問道。


    “自然沒有,要留給你取呢。”姬杉重新把令薑放迴他懷中,“你心中有想好的嗎?”


    “本來是有的,但‘令’這個字實在很好,如圭如璋,聰慧睿智,想來倒不如叫令令了。”


    “行,那便叫令令。”姬杉一錘定音。


    *


    小孩子確實長得很快,等溫昀出了月子,就已經長開了些。


    滿月宴席定是要辦的。


    這次甚至是太王太君後親自操持,給足了重視。


    姬杉也親手給小令薑戴上玉佩。


    無論是文武百官還是後宮眾人都獻上了賀禮。


    這也是第一次昭告天下,王長女名為姬令薑。


    蕭念安站在下方看著姬杉春風滿麵,攜溫昀之手,聽萬人朝賀的場麵,心中一眾酸澀,連嘴巴裏都是苦味。


    他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從小到大自己便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人。


    已經一個月了,又是一個月沒單獨見到她了……


    蕭念安有時在心中想,若是他運氣好,也能有陛下的孩兒,那麽一切會不會變得不同。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骨肉,也能多召他過去呢?


    姬杉當然是不知道他內心如何糾結,宴席一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溫昀迴了椒房殿。


    目的自是一目了然。


    都說小別勝新婚,那一別別了十個月,可真是婚上加婚。


    “阿昀還是這麽敏感,也不知道如何能生下令薑的。”姬杉緊扣他的手,不禁有感而發。


    “陛下……”一提到令薑,溫昀更是無地自容了。


    講道理,十個月沒受過寵幸,任誰都會敏感些吧。


    他簡直是沒處說理了。


    ………


    *


    既然溫昀已然生產,那麽得幸多活了幾個月的陳梓熙和虺黯也自然是死期到了。


    姬杉強忍著沒殺她們很久了,於是直接把行刑之日定在十一月初。


    並且將地點定在了鬧市之中,擺明了要公開處刑二人。


    老百姓們一早便拿著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守在刑場周圍,就等著罪人一到便往她們臉上扔呢。


    畢竟在姬杉有意宣傳下,虺黯和陳梓熙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可以用為非作歹,手段殘忍的殺星魔頭來形容。


    當眾梟首簡直是大快人心。


    “……故判罪臣陳梓熙、虺黯斬首。”行刑官看著日頭,拿出聖旨重新念了一遍她們二人的罪狀。


    隻不過虺黯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後,便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大聲喊道:“姬杉你個狗賊!老娘姓姬,是恆陽伊姬熹!不是她爹的虺黯!”


    “你殺了我又要汙蔑我的名聲!老娘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老娘下輩子要化做猛獸撕爛你的皮!再做雌鷹啃食你的屍體!你定會不得好死,屍骨無……”


    她話甚至都沒說完,劊子手便是手起刀落,頓時鮮血迸射而出,濺在跪在一旁無悲無喜的陳梓熙臉上。


    她麻木地看了一眼虺黯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頭顱。


    “廢物。”陳梓熙輕啟嘴唇,麵無表情地收迴視線,望向了天空中的太陽。


    若不是虺黯過於無腦,她又怎會一敗塗地,落得如此下場呢?


    隻可惜的就是先王膝下之女,惟有虺黯一人還算得上是有些資本。


    她別無選擇,隻得把寶都壓在這個廢物身上。


    畢竟,富貴險中求。


    耀眼的日光眩住陳梓熙的雙眼,而後……便沒有了而後。


    *


    “變成猛獸咬孤,化作雌鷹啃孤?”虺黯臨死前的“詛咒”傳到姬杉耳朵裏,她隻覺得可笑至極。


    “虺黯真不愧是虺黯,虧她想得出來。”


    活著都是個廢物,死後還能支棱起來?


    那必是不可能的。


    “去,讓上駟院的人養些雌鷹;至於猛獸……就讓行宮那個獸園去養吧。”姬杉完全沒在怕的。


    於是王上愛上養猛獸的消息不脛而走,配合著虺黯在鬧市中說得那一番話……


    知道的人無一不咋舌於姬杉的勇猛和膽識過人。


    這不純粹是殺人又誅心嗎?


    但梁國卻是把這件事情寫進了討伐大周的檄文中。


    是的,距離姬杉下令攻打趙國已經過去一年。


    莊稼都收過一茬兒了,趙國聯合的所謂盟友才出兵伐周。


    理由除了上述的殘害手足之外,就是說看不慣周兵掠奪糧食,置她國百姓於水火之中的行為。


    “梁王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姬杉看完了翟韶將軍的急報後嫌棄說道,“冬天也敢跟咱們大周打,可真是安逸日子過慣了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梁國是被趙國吳國架在那裏,不得不冬天出兵呢。”溫太傅也是嘲諷了一句。


    “陛下,當心梁國有詐。”蕭念安此時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之前關大人說過,王臻疑似逃到了梁國去,她了解大周的軍隊,也熟悉地勢,若為梁王所用,怕是麻煩。”


    姬杉也記得這件事情。


    雖說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浮雲。


    但她一向沒有掉以輕心的毛病。


    “嗯,所以孤這次準備帶十萬大軍禦駕親征。”


    姬杉先前就在早朝上透露過這樣的意圖,其餘大臣並不驚訝,隻有蕭念安有些欲言又止。


    站在男子的角度來說,他不想姬杉去,沙場上刀劍無眼,饒是身邊有人保護,也有可能會受傷。


    但以丞相的身份來說,軍心民心是必要的,因此禦駕親征也是必要的。


    於是蕭念安終是沒說任何話,安靜地立在一旁。


    *


    “周王禦駕親征,來抵禦我們梁軍,娘子可有什麽主意?”梁王看向下首女人,態度算得上是敬重。


    “迴陛下的話,臣了解周王,依臣之見,不宜把注意力放在周王身上,也沒有讓將軍全力取她首級的必要。”


    “娘子何解?”梁王疑惑。


    “周王慣會作秀以提高自己的聲望,她這次禦駕親征,定是安排了不少人護著自己留在安全的地方,戰場上殺她不現實。”


    “咱們的目標不過是要利用此處地勢,下了這三座城池,便鳴金收兵,換趙吳來。”


    姬杉在作秀,她們又何嚐不是在作秀呢?


    任誰都想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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