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可有什麽異樣的書信?”姬杉背過身子,看著窗外的夜色,月光照映在她的臉上,使神情變得晦暗不明了起來。


    “迴主人,並無。”暗衛跪在地上,答道。


    “蕭念安這幾日可還老實?”


    “一直在屋內待著,沒有不明人士出入過,進出的物品都仔細檢查過了,也沒有任何夾帶。”


    “送入都城的信呢?”


    “一切順暢。”


    姬杉默了,她讓蕭念安來寫信,又把這部分計劃都告訴她了,這其中多有試探。


    她派了暗衛一天十二個時辰密不透風地監視著蕭念安和她那個小侍,然後卻一直是老老實實,風平浪靜的……


    難不成蕭念安當真是清清白白的?


    可之前一樣的舉止又從何解釋?


    “不應該啊……”她喃喃自語著。


    “並非全無異樣。”暗衛也一直在搜尋著記憶,終於覓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點,“蕭念安從未與她的側室行過女男之事!”


    “?”姬杉表情皸裂了一瞬,但轉念一想,這確實不同尋常啊。


    換做是她和溫昀同處一室兩天,什麽都不發生,蓋著棉被純睡覺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異樣是異樣了,但是異樣點指向在哪裏呢?


    頂多能說蕭念安是性冷淡。


    “算了,遷氏那邊有什麽新進展嗎?”姬杉決定先不抓內應了,擒賊先擒王,當務之急是把姬熹抓了。


    “遷氏應該隻是姬熹的一處據點,影六已成功潛入,正在順藤摸瓜,爭取盡快找到她們的大本營。”


    上次之所以會發現姬熹的行蹤,是因為遷氏鬧饑荒,按理說窮苦百姓能溜的便都溜了,留在那裏的幾乎都是些老弱病殘了。


    結果姬杉的人卻發現,有一戶人家不僅全家都留在遷氏不說,還頓頓有菜有肉,吃得那叫一個豐盛。


    於是暗樁們直覺其中有貓膩,可不察不知道,一察嚇一跳,這原地蹲守了幾天,竟然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姬熹當年的伴讀某一天出入了那戶人家……


    “嗯,讓她們都注意些,切莫打草驚蛇。”


    *


    隨著溫太傅那封密信一起進入都城的,還有一封是寫給溫昀的。


    他收到信時很是驚訝,一雙漂亮的鹿眸中滿是滾滾的波濤:“給我的?”


    “是呀殿下,這是陛下特意囑托送信的人,讓奴婢交給您的呢。”安然臉上堆著笑迴答道。


    “好,我知道了。”無需經過輕水的手,溫昀親自接了過來。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安然的使命達成,於是退了出去。


    “去送送姑姑。”


    溫昀將輕水也使了出去,這才低頭,將目光落在封麵之上。


    上麵洋洋灑灑寫了四個大字“君後親啟”。


    他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著那熟悉的筆跡,心中升騰起一股期待的情緒,眼中也沁出了細密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封。


    裏麵是薄薄的一頁紙,姬杉並沒有寫什麽內容,隻有寥寥一句話:


    “阿昀,為妻甚安,勿憂。”


    溫昀卻是心滿意足地反複看了好幾遍,而後才視若珍寶般地將之收到了自己的小匣子中。


    以姬杉的性格,她並不是那種願意花很長時間寫一封家信的女人。


    溫昀也知道她國事繁忙,不會在男人身上費什麽心思的。


    因此這封信上有什麽內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念著他。


    哪怕貴為一國之主,也會像小時候一樣,在乎著他。


    這樣想著,窗外陽光透過薄紗輕輕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一片溫暖的光暈。


    *


    姬杉寫那封信時的動作其實很簡單,隻是單純的在將傳給溫太傅的信裝在信封中時,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


    於是便提起筆寫了幾個字。


    這中途用時都不超過兩分鍾,或許可以說隻是憑著習慣性完成的。


    不過寫完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想念溫昀了。


    姬杉不免有些後悔,臨行之前她就應該多幸他幾次才對的。


    女男之事暫且不提,其實姬杉還寫了第三封信。


    第三封信是寫給關櫟的。


    她讓關櫟在陳太尉麵前不經意地透露陛下對商賈有一些別的想法這件事情。


    至於具體是什麽想法,對於商賈來說是好還是壞,一律不要繼續往下說。


    既然從蕭念安這邊沒試探出什麽,那就從陳梓熙身上找找線索。


    畢竟那時一反常態的可還有她呢。


    而與商人有關的事情,勢必會關乎錢財,這其中可是能做不少的手腳。


    *


    接下來的幾日,姬杉一直都在城東待著。


    從災民口中得出的消息跟傅懷玨所說大差不差。


    簡單來說就是一開始朝廷派發的糧食,真的沒收到。


    至於後麵有的地方政府害怕東窗事發,自己被清算,迫於壓力打開了糧倉,發放了僅存的糧食後,這些災民為什麽不迴家…


    災民給出的理由更是讓姬杉頭痛了。


    是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先前真的沒有想過糧食不僅結成需要時間,連播種也需要適宜的溫度和土壤。


    顯然,政府已經對蝗蟲進行了防治,現在不會再有漫天遍野的害蟲侵蝕糧食了。


    那麽按理來說就可以著手播種,然後坐等收獲,一切也便迴歸正軌了。


    而隻要朝廷發了糧食,能支撐百姓熬掉這段等待收獲的過渡期,她們就完全可以沒有顧慮地迴鄉種地。


    但事實並非如此。


    農民的種子都是春天就開始種下的,灌溉了春和夏兩個季節才終於等到秋天迎接收獲了。


    如今半年的努力被毀於一旦,不說冬季寒冷不適合種子生長,最快也隻能等到明年春天。


    光說蝗災的來源是什麽?


    是幹旱。


    “其實我也不知道原理是什麽,但是老一輩兒人都說旱了就容易有蝗蟲,其實年年都是這樣的,可誰知道今年卻突然憑空湧出了這麽多蝗蟲啊。”


    姬杉正追問著一中年女人,但她搖了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幹旱使水位下降,而下降的區域適合雌蟲產卵,今年天氣異常,幹旱後竟然還下了幾場雨,給幼蟲提供了生長環境,直接導致了蝗蟲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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