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和田二郎一走就是一個月,轉眼就又到了過年。


    又至年節,一片張燈結彩,街巷裏滿是濃濃年味,挨家挨戶都貼上了紅對聯和紅福字,紅通通的燈籠更是掛在各家門前,一街過去全是喜慶的紅色。


    葉小塵和李介丘家裏是最寬敞的,各家都聚在這兒,人們都在灶房裏忙活,漢子也不能偷懶,或是砍柴挑水,或是洗碗掃地,總得給他們找個事兒做。


    滿院子的人,隻有秀姐兒和李稷是最清閑的,哦……還有秀姐兒懷裏的小奶娃娃。


    這是李稷第一次當哥哥,比人家親爹親媽還激動,這時候就蹲在小囡囡身前,握著拳頭喊道:“小河,小河,我是哥哥呀,快喊哥哥!”


    這可把秀姐兒逗得直笑,忙說道:“小河還小,還不會說話呢。”


    李稷撇了撇嘴巴,連忙問道:“那妹妹什麽時候會說話呀!我想聽她喊哥哥!”


    秀姐兒想了想,又說道:“大概一歲就能說話了,你呀再耐心等幾個月。”


    李稷垂了垂腦袋,悶聲道:“好吧……那我以後每天都叫妹妹說話!”


    秀姐兒忙笑著答應:“好好好!!”


    這時候,趙田氏掐著一把菜出了灶房,站在門口衝秀姐兒問道:“秀兒,二郎今兒能趕迴來不?”


    秀姐兒笑容頓了頓,一時也有些發愁,但還是勉強提起笑意答道:“應該能吧……也沒事,趕不上就算他運氣不好了,咱不等他。”


    話是這樣說,但秀姐兒定然是想著和田二郎一起吃年夜飯的,尤其看她的神色,都快把失落寫在臉上了。


    趙田氏見此歎了一口氣,嘟囔道:“這臭小子,明明都快過年了,還非得出門跑生意!瞧吧,等他迴來,閨女兒都不認得他了!”


    也是說得氣話了,趙田氏心裏也清楚,這有了孩子花銷就大,二郎也是為了給媳婦孩子更好的生活,隻盼著他能快些,就等著他了!


    她歎了一口氣,扭頭又望見在陽溝邊殺雞的羌原。這麽多年了,這漢子還是使不來別的刀,提著老長一把黑刀殺雞,一刀利落地砍掉一隻雞腦袋。


    “……嘶。”


    兇,太兇了,趙田氏看得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又進灶房扯了扯揉麵的楊禾,小聲說道:“禾哥兒,你男人真是能!你自己瞧吧,別見過這樣殺雞的。”


    楊禾瞧了一眼,可要氣死了,衝出去把羌原牽了迴來,嘴裏還沒好氣地訓道:“說的好好的,叫你割脖子放血,誰讓你直接砍腦袋的!衣裳上全是血,髒死了!快快快,和我迴去換身衣裳!”


    趙田氏看著兩個小年輕拉拉扯扯出了門,婦人看得直笑,搖著腦袋又迴了灶房,嘴裏還說道:“這禾哥兒,對著咱都是溫溫柔柔的,對著羌原卻兇巴巴的,都沒見過他這樣兇呢……嘿,趙安月!你幹嘛呢,人家都在幫著做飯,你怎麽在這兒偷酥肉吃!”


    婦人樂顛顛說完,抬頭就見灶膛前燒火的趙安月站了起來,一手捏著一塊新鮮炸出來的小酥肉,一個塞進自己嘴裏,一個塞進剛抱著柴進門的林青鋒嘴裏。


    小哥兒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雙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兒,立刻又老老實實坐迴凳子上,開始認真夾柴架火,好像剛才偷吃的人不是他一樣。


    葉小塵正係著圍裳,手裏撈著一把大漏勺,將油鍋裏最後幾塊酥肉撈了起來,又對著趙田氏笑道:“嬸子,沒事兒,還多著呢,我剛剛也偷吃了一塊兒!”


    他一邊說,一邊衝著趙田氏嘿嘿笑,還從大碗裏捏起一塊熱乎的酥肉喂給她。


    這時,備好菜的陳葵也扭頭望向了自己男人,好脾氣的小哥兒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沒好氣地說道:“趙安業,你幹嘛呢?繡花兒呢?”


    趙安業切菜呢,但或許是常年炮製藥材落下的習慣。他有點強迫症,切菜慢吞吞的,那蘿卜絲得相同粗細,肉絲也得相同粗細,還得一條一條整整齊齊碼在刀板上。


    阿北早就看不下去,等陳葵出了聲就立馬搶過趙安業手裏的菜刀,沉聲道:“我來。”


    他是切菜的一把好手,刷刷幾下一顆白蘿卜就切好了,形還沒散,卻已經是整齊漂亮的蘿卜絲兒了。


    這時候,葉小塵也隱約聽到了李介丘的聲音。他去楊禾家裏借桌子板凳了,這幾家人聚在一塊兒,家裏的桌子都不夠用,正好楊禾家距離最近,就去他家搬了兩張桌子過來。


    他帶著阿南一塊去的,正巧又遇到迴家換衣裳的羌原,幾個男人搬了桌凳進門,在堂屋裏敞開擺上了。得虧是屋子大,否則這桌凳都擺不下的!


    沒多久滿院都是飯菜飄香,陳嬸和陳葵端著一盤一盤的飯菜從灶房裏走了出來,雞鴨魚肉在桌上擺開,陳叔也端著一口大飯甑慢慢跟在後頭。


    “吃飯嘞,都快坐吧!”


    “嗚唿!來啦!”在院子玩煙花棒的李稷立刻跑進門,趴在桌上望著滿眼的菜肴興奮道,“好多好吃的呀!我知道我知道,這個、這個、這個都是我小爹做的!好香!”


    小少年的聲音幹淨,最能牽起人們的歡喜腸,不禁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秀姐兒也笑著,但眼睛總是忍不住瞥向門口的方向,隻盼望著那個熟悉的人能忽然出現。


    嘴上說著不在意,但心裏仍是惦記的。可她看了好幾眼,仍沒瞧見那人。


    “秀兒!先吃飯吧!”趙田氏衝她喊道,又把她懷中不知什麽時候睡著的小奶娃抱了過去,輕手輕腳放進小搖床裏。


    小囡囡帶起來很省心,不像別的孩子總得時時抱著,睡覺也睡得沉,輕易吵不醒。


    秀姐兒點點頭,被趙田氏牽著落了座,她剛坐到凳子上就聽到院門被拍得啪啪響。


    她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跑了前去,飛快開了門,果然瞧見門口喘著氣一身風塵仆仆的田二郎。


    他眉宇間有些疲累,但見了秀姐兒就忍不住亮了眼睛,直接把人抱進了懷裏,興奮傻樂道:“媳婦,我迴來了!”


    趙田氏也是大笑,連忙喊道:“哎喲,你真是趕著點兒迴來吃飯的!快進來!快進來!”


    夫婦倆這才牽著手入了座,和眾人說了好些話,都是些問好的家常。


    罷了,田二郎才突然望了杏花一眼,從懷裏掏出一個螺鈿漆盒遞給她,笑道:“這是福子托我帶給你的,說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葉杏花愣了一下,恍惚打開了那盒子,是一盒淺粉的胭脂。


    她怔愣著說道:“……送什麽胭脂,我就是賣這個的呀。”


    田二郎傻笑兩聲,隻說:“這我哪懂,你收著就是了。”


    姑娘怔了片刻,隨後果然將那螺鈿漆盒收了起來。


    “快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動了筷,又倒酒倒水碰了杯子。


    眾人都站了起來,齊聲喊道:“除夕快樂!”


    燈火爍爍,映上所有人的麵孔,一派喜慶。


    葉小塵抿了一口果酒,恍惚抬起頭看向身側的李介丘,在深濃的酒意中望見那人深眷的眉眼,仍是笑著的,溫和如水,柔軟了他的漫漫餘生。


    此後年年歲歲,共見九十春光,夏日風荷舉,再見橙黃橘綠時,冬來新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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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完,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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